第25章 被盗的《沪上烟云》

她的转变如此突兀,连阿福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林初白更是心头警铃大作。但翠喜表现得滴水不漏,手脚麻利,从不靠近核心书案,只在外围打转。加之创作时间紧迫,人手确实不足,林初白也只能强压疑虑,只是将最重要的核心曲谱、唱词本和舞台设计图,时刻锁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木匣里,钥匙从不离身。

“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次送水时,翠喜刚离开,阿福就忍不住低声嘟囔。

林初白看着翠喜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眼神冰冷:“盯紧她。尤其是我房间和这个创作室。”她总觉得,那双看似殷勤的眼睛深处,藏着一抹阴狠地寒光。

呕心沥血,夜以继日。《沪上烟云》的骨架终于搭建完成,血肉也日渐。那融合了爵士切分音的武场锣鼓、用复调合唱展现的纱厂女工晨昏劳作、以悲怆老生腔演绎的底层觉醒独白,每一个音符,每一句唱词,都凝聚着林初白和顾清弦的心血与灵魂。他们仿佛己经看到了这部戏在舞台上炸响、引发山呼海啸的那一刻!

距离预定在小剧场秘密试演的日子,只剩下三天。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连日的疲惫终于将林初白和顾清弦击倒。林初白伏在堆满草稿的书案上沉沉睡去。顾清弦也靠在墙角的椅子里,闭目养神,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倦意。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创作室的门外。黑影对那把普通的铜锁摆弄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黑影闪身入内,动作轻巧迅捷,没有惊醒沉睡的两人。昏黄的煤油灯光下,黑影的目光贪( ^?^)婪地扫过满桌的珍宝——那些凝聚着天才构想的手稿!最终,目标锁定了林初白放在枕边那个从不离身的小木匣!

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怨毒。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一步步靠近床榻。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木匣的瞬间。

“吱呀”

创作室老旧的地板,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嘎吱声!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

“谁?”顾清弦猛地睁开眼!

那黑影魂飞魄散!来不及再去碰木匣,抓起书案上离自己最近的一叠看起来非常重要的分镜头设计草稿和几张散落的曲谱,撞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巨大的声响彻底惊醒了林初白!

“怎么了?”她猛地抬头,睡意全无!

顾清弦己经冲到窗边,只看到一个迅速消失在墙角的背影!他脸色铁青,立刻回头查看!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初白枕边那个完好无损的小木匣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时,微微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当他看到书案上那被粗暴抓走草稿后留下的凌乱空缺,尤其是地上散落的被撕成几片的《沪上烟云》核心人物分镜头设计终稿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糟了!”林初白也看到了地上的碎片,扑过去捡起,正是她画了无数遍最满意的那版“纱厂女工怒涛觉醒”的分镜!她的心猛地沉入谷底!再抬头看向书案,脸色瞬间惨白!

“曲谱!《女工晨曲》和《觉醒咏叹》的复调合唱谱!不见了!”她失声尖叫!那是她和顾清弦试验了无数次才定稿的核心乐章!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愤怒!

失窃!目标明确!只拿走了能最快证明抄袭和最关键氛围营造的部分!

“快!去看看其他地方!”顾清弦低吼一声,两人冲出创作室。

后院一片死寂,被惊醒的学徒们茫然地探出头。林初白和顾清弦首奔存放舞美道具的小仓库。门锁被暴力撬开!里面一片狼藉!他们精心制作的、用于《沪上烟云》高氵朝场景的几件关键舞美装置被砸得粉碎!象征压迫的“铁笼”道具扭曲变形!

蓄意破坏!精准打击!

林初白浑身冰冷,站在一片狼藉中。完了三天后的试演,全完了!

就在这时,举着油灯的阿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惊惶:“林姑娘!顾先生!不好了!在在创作室窗外的墙角发现了…发现了这个!”

他颤扌斗着手,摊开掌心。一枚廉价、却眼熟至极的——粉色塑料珠花,静静地躺在他粗糙的手掌上!正是翠喜最近常戴在鬓角的那一枚!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翠…翠喜?”林初白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名字,一种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的剧痛和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搜!给我把翠喜找出来!”顾清弦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

然而,根本不用搜。

翠喜像是算准了时间,自己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和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夸张的、梨花带雨的惊恐和委屈。

“林姑娘!顾先生!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她声音带着哭腔,目光扫过狼藉的创作室和仓库,最后落在阿福掌心那枚珠花上,突然“啊”地尖叫一声,指着林初白,眼泪说来就来,声泪俱下地控诉:

“是…是你!林小白!是你监守自盗!是你勾结天和楼!”

“你故意把珠花丢在那里栽赃我!你想把戏谱卖给天和楼换钱!你想毁了庆云班!”

“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你半夜鬼鬼祟祟!你跟天和楼的人眉来眼去!顾先生!班主!你们别被她骗了!她才是内鬼!她想卖了咱们的心血《沪上烟云》啊!”

恶毒的指控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林初白!

“翠喜!你血口喷人!”阿福气得浑身发扌斗,就要冲上去。

“拦住他!”一个苍老而充满暴怒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班主林庆云不知何时己被惊动,站在人群之后。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创作室和仓库,看着地上被撕碎的分镜稿,听着翠喜声泪俱下的控诉和阿福掌心的“铁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愤怒和心痛,涨成了猪肝色!他耗费心血、寄予厚望的新戏!他戏班最后的希望!就这样被毁了!

他颤扌斗的手指,指向呆立在场中、百口莫辩的林初白,愤怒的说道:

“林!小!白!”

“你…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