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顾清弦,你会信我吗?

班主林庆云那愤怒的声音“林!小!白!”。带着失望和一种大厦将倾的绝望,也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初白早己冰凉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嘶喊,想揪住翠喜那张虚伪恶毒的脸问个明白!可喉咙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前是班主暴怒的面孔,是翠喜那梨花带雨却眼底藏着怨毒冷笑的嘴脸,是周围学徒们震惊、怀疑、甚至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鄙夷目光!

百口莫辩!

“还愣着干什么!”林庆云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手指因用力而颤抖,“把这个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毁我根基的贱(^.^)人给我绑了!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谁敢靠近,同罪论处!”

“班主!不是林姑娘!是翠喜她…”阿福还想争辩。

“住口!”林庆云猛地回头,眼睛死死的瞪着阿福,“你也想造(^.^)反吗?证据确凿!珠花是她丢的!戏谱是她卖的!戏班的心血是她毁的!绑了!”

几个平日里对林初白革新本就心存不满、又被翠喜煽动过的学徒,立刻扑了上来,粗暴地扭住林初白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林初白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地挣扎着,愤怒和屈辱让她浑身发抖,“是翠喜!是她栽赃!你们瞎了吗?”

麻绳勒进她的手腕,摩擦着皮肤,瞬间带来火辣辣的痛楚!她的挣扎在几个壮实学徒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林小白!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翠喜躲在人群后面,尖声哭喊,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班主!您要为我做主啊!她血口喷人!”

“堵上她的嘴!押下去!”林庆云背过身,肩膀微微佝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疲惫的声音带着一种心死如灰的决绝。

一块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破布被粗暴地塞进了林初白嘴里!恶心的味道瞬间让她一阵干呕!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清弦的方向!

顾清弦脸色铁青,目光冰冷,翻涌着骇人的怒意和杀机!他死死盯着翠喜,又看向被粗暴扣押的林初白,他猛地向前一步。

“顾先生!”林庆云猛地转身,眼神中带着不可退步地警告,死死盯着他,“这是庆云班的家事!你…还想包庇这个叛徒吗?”

那眼神,充满了被背叛后的绝望,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顾清弦再敢多说一个字,他连这个“留洋琴师”也一并驱逐!

顾清弦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他看到了林庆云眼中那不容触碰的底线,也看到了周围那些虎视眈眈、己被翠喜完全煽动起来的学徒。强行出手,只会让局面彻底失控,甚至可能伤到被挟持的林初白!

他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他!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林初白己经被粗暴地拖拽着,踉踉跄跄地远离了人群,远离了顾清弦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拖向了后院那间堆满杂物、散发着腐朽霉味的柴房!

“砰!”

沉重的木门被狠狠关上!落锁的声音冰冷刺耳。

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外。黑暗,冰冷,带着浓重霉味和灰尘气息的黑暗,瞬间将林初白彻底淹没!

柴房。

名副其实。角落里堆着散乱的柴火,散发着潮湿腐烂的气息。地面是冰冷的泥土地,坑洼不平。几缕惨淡的月光,勉强从高处一个小小的、布满蛛网的破窗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一种陈年积垢的酸腐味。

林初白嘴里的破布被粗暴扯掉,手腕上的绳索却勒得更紧。她被猛地推搡在地,冰冷刺骨的湿意瞬间透过单薄的衣衫侵入皮肤,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呸!”她狠狠吐出口中的污(^~^)秽和血腥味,背靠着墙壁,大口喘息。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门外传来学徒刻意拔高的、充满鄙夷的议论:

“呸!活该!差点害死咱们整个戏班!”

“就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还是翠喜姐看得清楚!”

“顾先生也是瞎了眼,被她迷了心窍”

恶毒的言语从门缝里传了进来,吞噬着林初白的神经。屈辱、愤怒、绝望、还有那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剧痛,反复撕扯着她的心脏!胃里空空如也,却翻江倒海般恶心!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冰冷的地面不断汲取着她身体里可怜的热量。

为什么?

她蜷缩在角落里,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单薄的裤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和不甘!她的心血,她的梦想,她视为“家”的庆云班还有那个让她心绪难平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在翠喜恶毒的指控和白凤仙无形的黑手下,轰然崩塌!而她,成了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备受煎熬。寒冷、饥饿、绝望,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志。门外看守的学徒换了几班,议论声渐渐低下去,只有偶尔老鼠在柴堆里窸窸窣窣爬过的声音,更添阴森。

月光在冰冷的地面上缓慢移动。

林初白的意识在寒冷和疲惫中有些模糊。她想到了穿越前那个明亮的琴房,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第一次在堂会上,顾清弦那默契的琴音将她从绝境拉回…想到了创作室里昏黄的灯火下,两人激烈争论又灵光迸发的时刻…想到了他挡在她身前,被石头砸中肩膀时那瞬间的闷哼和苍白的脸…

顾清弦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会信我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更深的绝望淹没。班主那不容置疑的暴怒,翠喜那“铁证如山”的指控,还有自己此刻阶下囚的境地,他会信吗?

“笃…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特定节奏的敲击声,突然从柴房那扇破旧的小木窗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