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苏娥皇(10)

翌日,议事正堂,玄底金牡深衣的苏娥皇端坐主位,威仪天成。

檐角铜铃未响,阶下己肃立着薛泰、工曹主事陈衍、赤羽营统领王伍、赵石柱等核心臣僚分列左右,目光灼灼。映着主位之人袖中展开的《边州三年策》绢帛,那卷图上的落霞陂水经图正被指尖点染出凛冽锋芒。

“诸卿,”苏娥皇声音清冷,指尖点向绢帛上的落霞陂水经图,“天时在我,魏国生乱,此乃边州天赐蛰伏之机!今日铸犁为剑,便从落霞陂始!陈衍!”

“下官在!”须发花白的工曹主事上前。 “落霞洼水库及干渠疏浚,为民生第一要务!本君予你五千民夫,按此图,六十五日内,库成渠通!地基按此新法夯实!分流灌溉网同步设计!延误一日,提头来见!” 陈衍双手捧过图纸,只一眼便被精妙设计震撼:“蓄水设计竟比旧制多出三倍半,分水闸口的弧线宛如天工擘画。此…此乃天工!下官领命!定保春灌无虞,渠水如银链入田!” 他抚着图纸的手微微发抖。

“薛泰!” “末将在!”黑甲将军踏前一步。

“城防乃立身之本!”苏娥皇掷出第二卷图: “命你总领城防工事!条石包砖、马面角楼、护城活水,皆按此图,分三期而筑,首期九十日核心段必须完工!石料运输用此滑轮新械!民夫粮饷翻倍!城在,你在!”

薛泰接住图纸时,指节捏得纸页发响:“喏!城存人存,城亡人亡!”薛泰声如金铁,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神机坊立城西!”苏娥皇看向王伍,眸光如锻刀之火,“王伍率赤羽一队协防!按此工艺上的兵器图谱,月产破甲箭三万,百炼刀千柄!匠户不足便征召全城,学徒按这‘匠魂’之法特训!首批产出优先装备赤羽精锐!”

王伍抱拳,目光扫过图纸上淬火曲线,瞳孔里腾起烈焰:“末将领命!定为女君铸出削铁如泥的锋刃!”

“赵石柱!” “末将在!”

“赤羽营精英队授我给你木兰兵法,夜训营扩至千人!屯田、工坊健妇择优入营!伙食医药翻倍!三月后,本君要检阅千人战阵!” “得令!赤羽营定成女君掌中利剑!”赵石柱声如洪钟。

“通衢良崖官道,”苏娥皇最后看向屯田校尉,“分段整修,架桥设驿!黑风岭段,薛泰派兵清剿!商旅之路,亦是运兵之途!” “下官遵命!”众人齐声应诺,声浪震得梁柱微颤!系统蓝图己化作边州沸腾的血脉!

蛰伏三年——

夯土声渐次隐入麦浪,城西神机坊的锻铁声却日夜不绝。落霞陂碧波万顷,新修的干渠如银龙盘卧沃野,滋润七千顷金黄麦浪翻滚,丰收的农人朝着城主府方向虔诚跪拜。

城西神机坊,炉火映红天际。淬火的“滋啦”声与锤锻声交织成歌。神机坊里,幽蓝的破甲箭簇泛着冷光,百炼钢刀的纹路如冰裂寒江,甚至改良的劲弩被源源不断送入武库。张师傅抚着花白胡须,看着在‘匠魂’加持下技艺飞涨的学徒,笑得合不拢嘴。

边州城墙,己成黑灰色巨龙。条石缝里嵌着凝固的桐油石灰,马面角楼如巨兽利齿刺破苍穹。拓宽的护城河碧波荡漾,映出城头猎猎的“牡丹苏”大纛。薛泰按刀立于垛口,目光扫过远方时,鹰隼般的锐芒惊起水面宿鹭。

通往良崖的官道上车马如织,新修的驿站炊烟袅袅,偶有流寇窥伺,未近道旁便被赤羽游骑剿灭。

赤羽营大校场更是杀气腾腾,三千黑甲红缨列阵如林!刀劈破空声、弩机扣弦声、战阵嘶吼声汇成铁血洪流!赵石柱立于将台,声若雷霆,王伍率千人弩阵引而不发,那一片森然寒芒让秋日晴空都似凝了霜。

书房·孤灯寒夜,又一年冬雪落满窗棂时,密报迭次铺展在案: 「魏国内乱未平,良崖陈兵边境索粮,焉州乔家兄弟阋墙…」

苏娥皇独立巨幅舆图前,烛火在她身后投下修长的影。火焰跳跃间,“魏、良、边、焉”西字被镀上流动的金辉,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冰凉的绢面——巍国:魏劭的困兽之斗,魏保的血染之地。良崖:贪婪的肥肉,腐朽的柱梁。边州:她亲手锻造的铁砧,正沸腾着淬火的热浪。而焉州…该是背盟者的坟场,是锁链崩断的终章。

“啪”一声轻响,烛芯爆开出一朵金花,瞬间照亮她眼底不再掩饰的野望、焚尽八荒的野望!是要将西分疆土熔铸为一的雄心!

“三年了…”声音在死寂中炸开,金铁交鸣,字字烙入虚空,“这割裂的山河…”殿外风雪呼啸,殿内烛火骤明,她额间牡丹金饰爆发出刺目华光,如星火坠地,燃向无边夜色:“终将尽归…边州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