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气氛凝重如山岳压顶。皇帝高踞御座,脸色铁青,目光如刀扫视着阶下群臣。堆积如山的奏疏无声诉说着民意的沸腾,童谣的余音仿佛还在殿梁间萦绕。凌不疑、程少商、袁慎三人立于殿中,身姿挺拔,无畏无惧,宛如风暴中心的三块礁石。
“凌不疑!”文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可知,这都城内外,因你掀起的滔天巨浪,己使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臣知。”凌不疑拱手,声音沉稳清晰,不见半分波澜,“然惊涛骇浪之下,沉淤十五载的污血沉冤,方有重见天日之机!臣,甘冒此险,亦在所不惜!”
“好一个在所不惜!”文帝目光锐利如鹰隼,“舆论汹汹,指向彭坤、小越侯,甚至影射当年孤城失陷别有隐情。你既掀起此浪,手中可握有实证?若无铁证,便是构陷皇亲国戚,动摇国本,其罪当诛!”
时机己至!
凌不疑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站在文官前列、面色阴沉、眼神闪烁的城阳侯凌益,朗声道:“回禀陛下!臣,有证!不仅有证,更有通敌叛国、屠戮忠良的元凶首恶,此刻就在这宣室殿内!”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凌不疑身上!
“何出此言?”文帝身体微微前倾,眼中中震惊与怒火交织。
“臣恳请陛下,”凌不疑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准臣即刻搜查城阳侯府!臣早己查明确切线索,凌益——臣的‘好父亲’——当年孤城霍氏满门被屠、霍翀将军被枭首悬城之祸,皆因其暗中勾结戾帝余孽,献城叛国所致!其府邸之内,必藏有当年通敌叛国之铁证!”
“放肆!”凌益脸色骤变,惊怒交加,一步踏出,指着凌不疑厉声呵斥,“凌不疑!你这逆子!竟敢在陛下面前血口喷人,污蔑生父!你…你狼子野心!”
“生父?”凌不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淬满恨意的弧度,字字如刀,“凌益,你也配提这两个字?!十五年前,孤城书房内,从背后将利刃刺入霍翀将军背心之人,是谁?!”
“哗——!”朝堂彻底炸开了锅!霍翀将军乃文帝心头痛,更是国之柱石!凌不疑此言,无异于平地惊雷!
文帝猛地站起身,死死盯住凌不疑:“子晟!此言当真?!你有何凭证?!”
“证据就在城阳侯府!”凌不疑毫不退缩,“只需陛下一声令下,黑甲卫即刻便能搜出凌益与戾帝余孽往来的密信!其上必有他献城、弑主的亲笔印鉴!此等禽兽不如、叛国弑主之徒,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有何资格为臣之父?!”凌不疑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陛下!臣附议凌将军!”武将队列中,一声洪亮的支持率先响起,正是与霍翀有袍泽之谊、性情刚烈的万松柏万将军!他双目赤红,怒视凌益,“霍大哥忠义无双,若真是被这卑鄙小人背后捅刀,臣必将其碎尸万段!”
“臣亦附议!请搜查城阳侯府!”
“请陛下明鉴,还霍将军清白!” 数位当年受过霍翀恩惠或敬仰其忠勇的将领纷纷出列,声援凌不疑。
文帝看着武将激愤,清流请命,民心裹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决绝的寒意:“来人!令太子监国,三皇子协同!由廷尉府、御史台、黑甲卫三方共同点验,即刻查抄城阳侯府!掘地三尺,给朕找出所谓的‘铁证’!不得有误!”
旨意传下,如惊雷霹雳!凌益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