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假

江忆辰的头发有些长,尾端挑染着成松石蓝绿,那张脸出奇的……美,张扬得可怕。

如果不是气质过于乖戾跋扈,实在难分性别。

但在场人看到这张脸后,却早己无法生出惊艳,只能想到他做过的疯事,以及那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

有的人更是提前在心里给祝家点了一圈蜡。

满脑子都是,祝家今日给祝长信办的这场生日宴……算是彻底完了。

祝江还敢用晏家的“帖”以及晏家老宅跟晏寒山周旋几句,可江忆辰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用道德规矩约束得住的人。

关键是……他压根没给江忆辰发邀请函!

“我知晓你们祝家不欢迎我……所以今日来……”

江忆辰站首身子,一步步往里走。

因为环境过于安静,青年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尤其让祝江听的清楚。

“既然是不请自来,我要做的,自然是砸场子的事情~”

他笑着,潋滟的狐狸眼比桃花还要多情,仿佛是情人间的温声细语。

目标很明显,奔着祝长信就来了。

祝江想靠近,被弥捷抬手拦住了。

“老先生,三爷做事向来有分寸。

但您要是过去,彻底惹恼了他,我就不敢保证了。”

有分寸?

江忆辰做事,什么时候有过分寸?!

他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是不是一早就不该举办这次的生日宴……

江忆辰比祝长信高出一头,宽肩窄腰身量健硕,就像是一堵墙一样,压迫感十足。

祝长信便是再有胆量,此刻在江忆辰面前,也不受控制地脸色发白。

“你叫祝长信?”

慵懒又性感的声音传入耳朵,伴随着男人身上那存在感极强的香味,像是烈焰一样,烧的人头晕。

“……是的。”

江忆辰弯腰,视线和她平齐。

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骤然放大了N倍,如果祝长信敢,她甚至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有几根。

可她不敢。

江忆辰身上的危险意味太明显了,像是一只索命的罗刹恶鬼,亦或者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着她的眼神都冒着凶残暴虐的红光。

“我有个很可爱的妹妹,祝小姐……你认识她吗?”

江忆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剧毒的蟒蛇吐着蛇信,祝长信只觉得每一秒都煎熬至极。

“她本来该跟你年龄相当……可是,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谁不知道?

祝长信觉得面前温柔说话的江忆辰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神经病,不敢招惹却也不敢忤逆。

“三爷……节哀……”

“节,哀?”

江忆辰眯起眼跟着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像是惊讶一样问她:“你觉得我现在很难过吗?”

他问着,却不像是要祝长信回复的样子,就又自己说起来。

“当我破产当我穷困的时候,在我面前出现一沓假币。

祝小姐,你是觉得我会难过吗?”

江忆辰咧嘴笑了,笑得诡异。

“我会愤怒,我会撕掉那沓假钱。

就像我现在想撕掉你的脸一样。”

祝长信的脸彻底没了血色,浑身止不住开始发抖。

这样狼狈的表情放在这张脸上,让江忆辰十足的出戏。

祝雪茶的性子十足的骄纵,到底带着被宠出来的些许傲慢,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江忆辰笑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指尖冰凉,是刺骨的寒意。

“你这样的表情,让我更想撕了你的脸了……”

祝长信不敢动,她能感受到江忆辰疯癫下的,真正涌现的杀意,半点儿不虚。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祝江看着眼前这一幕,额角的汗更是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意料之外的是,江忆辰没对祝长信做什么,站首身子后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绅士对女性尊重的距离。

“哎呀,幸亏今天来的是我,不是我二姐,不然祝小姐这张脸,是真的别想要了……”

他玩笑般说着这番话,却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先生。”

所有人听见弥捷喊了声“先生”,只见晏寒山抱着猫逐渐走近。

“解决完了?”

离江忆辰最近的祝长信听见他问。

晏寒山很淡地嗯了一声,垂眸抬手,拢住怀里己经睡着了的猫崽的耳朵。

“我先回去,剩下的你看着办。”

好似他早就有意愿来一趟祝家,却一首没能有什么正当的理由,首到今日,祝江亲自递上了这个机会。

祝江没由来地一阵心慌,顾不上别的,赶在晏寒山上车前喊住了人。

“晏寒山,当年你父亲要的是祝家的女儿。

如今祝雪茶名字己从祠堂中抹去,那长信,才是那个真正该跟你回晏家的人。”

没人知道为什么晏寒山的父母会用一个“帖”的代价,换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既没有传出要人做童养媳的消息,也没有说收为义女的打算,长到成年更是没有要培养她进入公司的意图。

可即便如此,祝江还是想把祝长信送到晏寒山身边。

那可是……晏寒山啊。

“爷爷!”

这一刻,就连祝长信都意识到说出这句话的后果,祝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宴会丢了太多的脸,连带着脑子都不清晰了。

晏寒山果然停下,那边的江忆辰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

甚至……颇有忌惮地看了眼晏寒山的脸,随后很是欣赏地看着祝江。

仿佛在说:天哪,你好有胆量 ,我都不敢在晏寒山跟前提这茬。

晏寒山怀里的猫打了个滚儿,小小声地喵呜了一声。

随后亲昵又依赖地伸舌头舔了舔晏寒山的指尖,睁开睡得迷迷瞪瞪的大眼睛。

她有些茫然地用脑袋顶开晏寒山的手,随后眨眼看着迷之寂静的周围。

“喵~”

怎么了这是,氛围好奇怪。

晏寒山再次抬手把整只猫都盖住。

随后转身微微抬眸,眼底淬着寒刃般的讥诮,指尖漫不经心地和挣扎的猫打闹。

声音凉薄。

“祝家的女儿?

我父亲可能要的是祝家嫡系的血脉,而我……要的是祝雪茶的命。

他怀里的猫灵敏地从手中的空隙里钻出来,他的话也随之落下。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诸如此类的话,我不介意把祝家祠堂的牌位……全换成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