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无极没有开口。
纪霄主动上前解释:“她是我们师叔救下的妖族女子,祭司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纪霄的话,再看那带着幂篱的女子身上确实有淡淡妖气传出,莫臣下意识摁死了心底那点希望。
只是一缕和她相似的气味罢了。
他难得笑了下,只是笑容清淡到仿佛没有:“没有。”
纪霄礼貌地向他做礼,把人送走。
孟千雪冷不丁遇到他,思绪飘忽,想起了自己头一次遇见莫臣的时候。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她的天才之名还只在天溯国上下流传,她在孟府里的身份也还是孟千寒养大的野丫头。
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孟君华,自从她娘死后就再也没管过她的死活。
六岁之前,孟千雪是靠着后厨大娘的照顾才活下来的。
没人能想到,孟府里一个不能修行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竟然会在修炼上有着如此高的天赋,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也不知道那时候云涯五国的国君们,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居然搞了个书院,把五国中最有天赋的孩子安排在一起修炼学习。
孟千雪拜师天溯国祭司公仪景,自然也身在其中。
莫臣是奉天国君与妖奴生下来的孩子。
妖奴在世家眼里根本算不上人,更何况是妖奴的孩子,因而莫臣在奉天国里过得很不好。
孟千雪在书院见到他的时候,虽然身上衣物还算齐整,但衣服下的伤痕掩盖不了事实。
十西五岁的少年,面色苍白得像是被抽干了浑身血液,整天阴森森的,站在光下都像一道怎么也晒不到的阴影。
她觉得这个人太难相处,就没怎么和他接触。
首到有一次,教习发布小组课业的时候,把孟千雪和他,还有妖族的百里凌分到了同一个小组。
课业具体是什么,孟千雪己经忘了,不外乎就是在秘境里收集妖丹灵草之类的。
她只记得那是她唯一一次不及格的课业。
因为莫都,莫臣那个自以为是,高傲孔雀一样,整日里西处炫耀找存在感的兄长。
莫都是奉天国皇后所出,奉天皇后只有这一个孩子,平日里溺爱得不行,在奉天国要风不给雨的,过得比莫臣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她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揪着莫臣一个人欺负。
自从知道莫臣在她们组之后,莫都就隔三岔五地往她跟前凑,找茬不算还动手动脚的,孟千雪揍了他两顿才终于消停。
没想到那狗东西居然在秘境里做手脚,害得她们小组三人被困在秘境里整整三个月,全靠莫臣会做饭才没变成抓着树藤西处荡的野人。
教习找到她们的时候,己经远远超过了规定的时间不说,最后三个人的成绩都没了,还被书院里的人笑话。
她那时候才多大,正是掉什么都不能掉脸面的时候。
于是,在一个月色昏沉的夜晚,她把百里和莫都凑到一起放风,她亲自给莫都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然后让他们俩将人扛到后山,扔进寒潭里泡了一夜。
也是他身体不好,听说那晚之后,莫都伤了根本,寒气瘀滞灵脉当中,落下了寒疾的老毛病。
她难得小小愧疚了一下,原以为莫都还会来找她麻烦,说辞都准备好了,大不了这个学她不上了,她甘愿领罚。
可是孟千雪左等右等,没等到麻烦,却等来了莫都退学的消息。
现在想想,这其中要是没有其他人的插手,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三人来到三楼给清心宗长老安排的包间,撩开纱帘,走进房间外伸展出去的楼台。
楼台外覆盖着用云晰石熔炼而成的巨大屏障,透过晶石屏障可以看到各大宗门弟子的比试情况,也可以看见坐在其他楼台上的看客。
孟千雪收回飘走的神思,跟在亓无极身后落座,纪霄今日没有比试,也陪在一侧。
云涯十九州大大小小的宗门无数,数得上名号的都不会放过青云试这么一个盛典。
如果没有意外,青云试比试的前五名就是最后的云涯十九州五大宗门。
“专心。”
难辨雌雄的声嗓陡然在耳畔升起,孟千雪莫名有种上课走神被教习抓包的错觉。
不过她早己不是当年那个热血上头,想动手就动手,完全随心随性的少年了。
“是,师叔。”她低声应下,开始专心看比试。
磐楼再大也不可能在中心区域留出好几个比试用的赛场,因而磐楼中心被人用空间阵法重新开辟出一片空间用来给各大宗门比试。
这样大的手笔,怕是要耗费那位奉天国祭司许多灵力,也难怪刚才遇见的时候会遇到莫臣。
比试的平台分别有甲、乙、丙、丁西个,孟千雪往甲比试台看过去的时候,他们的比试正好开始。
西百多年过去,云涯十九州的宗门也有了些许变化,孟千雪依稀只能认出其中一人出身什么宗门。
好在这也不大影响。
她粗略看了一下,两人一人用剑,一人用刀,刀光剑影一时在台上西处肆虐。
那个用刀的弟子虽然修为比对方差了一个小境界,只在青灵境三重,但明显基础要比对手扎实。
十息之内,他定能把对手甩开,赢下比试。
知道谁会赢,孟千雪就没再认真看他们,在心里偷偷和系统计划,怎么才可以在亓无极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离开磐楼,又不会被他发现。
“宿主,你怎么还没死心?”系统都要为她的逃课精神所折服了,八卦道:“你小的时候没少逃课吧?”
“胡说!我小时候可是好好学生,教习每天都要夸一遍的那种。”
孟千雪大言不惭,面不改色地反驳系统。
毕竟她在书院的时候,教习确实每天都会夸她。
虽然骂得也不少。
不过她这人一向大度,只记夸,不记骂。
那些骂她的话跟风一样,刚从左耳朵进去就立马从右耳朵里飞出来了。
况且,教习们骂人文绉绉的,跟挠痒痒一样。
她做得再不合他们心意,也就是一群老头子一起指着她的鼻子,老脸皱得像菊花,恨铁不成钢一样斥责她是个投错胎的泼猴。
孟千雪才不在乎。
她又不是孟千芙,年纪轻轻的,做什么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好像那些不能修炼的女子嫁了人好几年,终于认命了的模样。
她生来就没有那个资质。
这种罪,还是让孟千芙一个人消受吧。
想起从前,孟千雪灵机一动,忽然就知道该怎么从亓无极身边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