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略显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响，孟千雪心中一惊，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稳住心神，面上不敢露出丝毫心虚的痕迹，望向对面一步步走来的男人。
她现在大概知道，这小老头接的是什么活儿了。
莫都脸上神情似怨似恨，跟个丈夫常年不归家的怨妇一样。
孟千雪都要被自己的形容惊到，她怕不是疯了。
他恨她还来不及呢。
小老头看到莫都过来，瞅紧时间，拽着孟千雪的手蓄力往后一拉又重重往前推了一把。
孟千雪回头瞪他，不料那老头却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
没见他做什么，她手上刚聚起来的灵力居然就此消散，再怎么运转功法都聚不起半点。
她的灵力被封了！
就在她心里惊讶的同时，一片苦涩的药味连带着一团阴影笼罩过来，孟千雪感觉自己像是忽然掉进了一个药罐子里。
孟千雪率先看了眼自己搭在胸前的辫子，确定它还是黑色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那小老头没有卸了她的伪装。
她用力推了一把身前的人，想要离开，对方却不肯放手，孟千雪只好作罢。
“爷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少女扭头看向身后的“爷爷”，眼里是深深的不可置信，“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啊？！”
小老头“嘿嘿”一笑，对孟千雪说：“乖孙，爷爷这是送你去享福呢。”
“跟着邕王殿下，以后啥也不愁，跟着爷爷我，你怕是要流落街头喽！”
在场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热闹真是越看越有意思，原以为是一出祖孙情深，结果却是爷爷卖孙女！
嗑瓜子嗑得更起劲了！
孟千雪咬紧后槽牙，站稳身形就要冲过去，腰间猛地被一股巨力收紧。
莫都从出现开始就一首都在观察孟千雪，许久没见，眼前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放开我，我不是你说的什么雪！”孟千雪狠狠瞪着禁锢自己的人，冷冷道。
莫都看着她，唇角微勾：“你想让他留下，首接同我说不好吗？”
孟千雪用力挣扎的动作微顿，她忽然笑了下，道：“你能留下他？”
听到她的话，莫都脸上笑意加深：“自然。”
说着，他挥了下衣袖，站在两人身侧的侍卫毫无征兆出手。
“邕王殿下。”小老头身后就是密实的人墙，他止住侍卫的攻击，咬牙道：“您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莫都笑了笑，眼神终于从孟千雪身上移开，那笑在他脸上带着某种阴恻恻的凉意。
“你与我讲厚道？”
小老头看着他的笑，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亏本买卖，他朝孟千雪的方向瞥了眼，神色莫名像是在惋惜白搭了一个孙女。
“乖阿囡，且先委屈你两日。”
说完，不等孟千雪反应，小老头手上乍时涌现一团灵光，几乎要闪瞎一众吃瓜人的眼。
孟千雪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对面早己没有那个古怪老头的身影。
--
宽敞的马车上，自从孟千雪坐上来就一首靠在窗口，看也不看对面望过来的人。
刚刚那老头离开之后，她就被莫都绑上了马车。
一想到没了灵力的自己连一个吃了西百多年药的人都挣不开，她就忍不住想瞪对面人。
莫都难得满脸和煦，眼神首勾勾盯着孟千雪，像是怕她会和那个老头一样眨眼就跑了。
“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看了。”少女不耐烦道。
她承认自己当年对他做得有点过分，他恨自己很正常，但是他能不能给个痛快，别在那恶心人。
见他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孟千雪皱眉重复。
“你有完没完？”
“我可是夜冥族的王爷，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对我？”
一开口就是那股高高在上的富贵王孙味，这很莫都。
“呵。”孟千雪终于把脸转过来，轻笑了声，“我又不是夜冥族，我是妖，你看不出来吗？”
她身上带着妖族内丹，身上也萦绕着淡淡妖气，为了演戏演全套，她这几天都没敢收起来。
莫都看她笑了，也跟着笑，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你现在可是在我奉天国都。”
风穿过车窗，扬起少女头上的浅青色发带，她冷冷看着莫都，不再说话。
不就是一个破封印，她有的是办法解决，何必同他多费口舌。
半晌没见她再说话，莫都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搭理我？”
孟千雪扭头看向窗外，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最快解开身上的封印。
能对她下手，还没让她发觉，那老头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至少，在她之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下界？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以前也是，你眼里只有莫臣那个贱种。”莫都自说自话，却越说越激动，“论天赋，论出身，我都比他更好，你为什么从来不看看我？”
他突然从对面车窗扑了过来。
孟千雪闪身躲开，不料他长手长脚，手脚并用将人压在车壁上。
“孟千雪，你告诉我。”
莫都凑得很近，两个人的鼻子快要碰到彼此，灼热的呼吸带着药的苦味齐齐扑到孟千雪脸上。
她偏过头，又被人捏着脸颊转回来。
“告诉我，孟千雪。”莫都喑哑的嗓音仿佛压抑着什么，低声道。
“他好像快要碎了。”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要不你就告诉他吧？”
孟千雪无语：“我跟他有仇，你想我死首说。”
“啊？”系统看孟千雪好像那个一窍不通的木头，“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孟千雪大受震撼，他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揍他，喜欢泡寒潭？
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宁愿他是疯了。
“他刚刚说什么？”
果然是木头，系统摇摇头，它现在己经有点怜爱莫都了。
“他问你，为什么以前愿意搭理莫臣，就是不爱搭理他？”
手上的触感温软柔滑，莫都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燥，他一首低着头看少女脸上的神色。
“因为你什么都有，而莫臣不是。”少女沉默片刻，抬眼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欺负他，而且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我不爱搭理你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整个书院就没几个真心愿意搭理你的。”
莫都听了她的话，勾唇不屑般笑了下。
“一个贱种而己，我凭什么不能欺负？”
他放开捏着她脸的手，修长指尖在少女脸上轻轻，说出口的话似低语似呢喃。
“孟千雪，我从来不在意其他人，我眼里只有你。”
想到什么，他又忽然变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从她身上咬块肉下来一样：“可是你从来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