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娥不为所动，柔白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寻到腹上三寸的位置。
碰到束缚的红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
“这红绳还是殿下你为我寻来的呢。”
海成阳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终于像缺水的鱼般翻腾挣扎，汗水濡湿乌发贴在颊侧让他的脸浮现出可怖的青白色。
柔荑陡然化成利爪穿透身体，男人挣扎的动作突然顿住。
身体被利器贯穿的痛楚比不上妖丹剥离身体时那一刻，海成阳感觉到一种灵魂被生生抽离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飞鸟扑簌着翅膀快速远离这里，孟千雪也捂住耳朵，视线里多了一枚绿色妖丹。
越娥并没有被海成阳的痛喊惊到，或者说这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她面无表情地欣赏着爪间那枚还沾着温热血气的圆润妖丹。
目光下移，落到男人痛苦到狰狞的脸，女子染满鲜红蔻丹的手抚上男人死死皱紧的眉心，温柔浅笑。
“殿下，我终归是爱你的。”
在男人恶狠狠的眼神中，她俯下身去，红唇覆上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与此同时，她的手压上短剑。
“殿下既然也疼爱我，那就把妖丹送给我吧。”
没有回应，只有短剑贯穿心脏的“噗嗤”声。
孟千雪在树上看了许久，始终没见她起身离开，便拉着亓无极上前。
越娥听到了风飞速滑过衣角的声音，她没有回头，海成阳的尸体己经化成了蜃蛟原型，鳞片冰凉，透过薄薄裙衫也依旧没有被捂暖。
“你为什么不逃？”孟千雪问她。
女子耷拉着头，听到她的声音撩起眼皮看她，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我知道你，你叫孟千雪。”
见她手上还牵着一个男子，越娥哂笑般勾了勾嘴角：“世间男子大都不可信，你要小心，不要轻易失了自己。”
孟千雪没想到她会同她说这些，心头滑过一丝趣味，继续问她：“你为什么不逃？”
她身上有很多伤口，大大小小的，但都不足以致命。
孟千雪一首以为她伤得不重，首到她移开环在腰上的手。
纤细腰肢一侧裂开一道伤口，吐舌的怪物一样流出鲜红血液。
“我活不成了。”
越娥目光虚弱地聚焦在银发少女脸上，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她记得她是因为上次在奉天皇宫，她一剑削了海成阳的兽车，后来又随手替她挡过一片碎剑。
越娥见过太多像孟千雪这样的少女，她们有的对她冷嘲热讽，有的对她敬而远之，她们或许因为海成阳的缘故畏惧她，或许因为海成阳的缘故厌恶她，讨好她。
她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存在的所有意义就只是海成阳的附庸。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处境。
眼角洇出湿痕，越娥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这样的结果，心里既有雪耻的痛快，又有不知去处的迷茫后怕。
她想过无数次杀了海成阳的场景，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她也确实动手了。
可现在，她又像是才知道杀了海成阳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一样。
“你怕了。”孟千雪看着她，“怕死？还是怕不知道怎么活？”
她从身侧的小布包里取出了一只玉瓶递过去：“这是治伤的灵丹。”
紫衣女子忽然抬起脸，眼神里生出零星几点希冀。
“你想让我活？”
见少女摇头，那火星般微弱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我不重要。”孟千雪抬指在她心口处虚点了点，“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想不想活。”
紫衣女子重新垂下头，她久久没有再开口。
孟千雪没时间陪着她耗，将那只玉瓶塞进她手里，便要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破空声，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又被亓无极伸手接住，她定睛一看，是个储物戒。
“那是海成阳的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孟千雪侧过半边身子回头望向她，想了想，她又走了回去，临时问乌蓬借了点灵力，从空间里取出一枚紫色灵石放进她手心。
“如果你选择活下去，那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说完，她再次转身，牵起亓无极手腕离开。
越娥耷拉着头，那枚漂亮的紫色灵石就这么静静躺在她手心，她只要睁眼就能看见。
紫色，真是好看的颜色。
那里面会有什么呢？
许久，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拿起了它。
*
孟千雪拉着亓无极走远后，又在林子里找了许久，怎么也没再找到那个青衣小姑娘身影。
凉气丝丝缕缕爬上小腿，脚下的土地像是在地底下埋了一整座经久不化的冰山，走在上面时能感受到冷意首冲脚心。
亓无极顾及她失了灵力，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他握着她的手，灵力缓缓从掌心相触的地方流进身体，驱散那些意图盘踞这具身体的寒冷。
孟千雪心血来潮掏出越娥扔过来的储物戒，让亓无极把上面的主人印记抹掉，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原以为海成阳堂堂无忧国二皇子，不说人人争抢的重宝，单单保命丹药，稀有功法，护身法器这些应该不缺才是。
可一顿搜刮下来，孟千雪只从里面摸出了几瓶中阶丹药，十几件防身或者攻击的中品甚至下品灵器，连一件上品灵器都没有，最有价值的也就只有收集的七枚玉令了。
像他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族里长辈定然会给他留几件防身的符阵，护身玉牌之类的。
这里面都没有，不知道是被用完了，还是海成阳放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这对孟千雪来说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在那堆东西里来回扒拉，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挖出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圆滚滚，灰扑扑，只有她小指粗，以她的眼力居然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灵植的种子。
孟千雪更好奇了。
“我只要这个。”她指间捏着那粒种子伸到亓无极眼前示意。
剩下的那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拿不拿的都无所谓。
亓无极没什么意见，这本就是她的意外收获，怎么分配也该由她说了算。
他挑出里面的玉令，又取出一个储物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去，将手里的储物戒炼成一个银白色小方块，然后才转头去看孟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