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宗教骑士舰

“血爪号”海盗船正借着最后一丝暮色和尚未散尽的薄雾航行,试图甩掉可能的追踪。甲板上弥漫着一种疲惫的平静,海盗们刚刚结束一轮紧张的“姑奶奶”盯梢,正抓紧时间喘息。大小姐靠在莉莉丝身边,摆弄着她银色的双马尾发梢。莉莉丝闭目养神,紫水晶般的眼眸掩盖在长长的银色睫毛下。

突然!

呜——嗡——!

一阵低沉、浑厚、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从深海或云端降临的神谕,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海雾与暮色,瞬间笼罩了整个“血爪号”!这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压迫感,震得人心脏发颤。

紧接着,一个如同洪钟般、经过魔法扩音、清晰无比的声音,响彻海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前方之船!汝等,若尚存一丝人性与良知,即刻弃械跪伏!待圣审之光临身!——主赦诚心悔者,裁末日顽抗之人!”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后方那片浓雾中骤然撕开的巨大阴影!一艘庞大得如同海上堡垒的巨舰,正以惊人的速度破雾而出!它通体覆盖着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装甲,船首雕刻着巨大的、展开羽翼的圣徽,桅杆高耸入云,悬挂着绣有金色十字与利剑交织图案的巨帆!在它身后,三艘稍小但同样武装到牙齿、造型凌厉的护卫舰如同忠诚的猎犬,呈楔形阵列紧随其后!船帆上醒目的圣国徽记在暮色中散发着森然的气息!

是圣国的宗教骑士舰队!

“敌袭!是圣国的狗崽子!”海盗船长的嘶吼瞬间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脸上的刀疤都扭曲了,“妈的!全速!左满舵!快!把那些不值钱的破烂货都丢下去!快!”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妄图减轻负重逃跑。

海盗们瞬间炸开了锅!他们手忙脚乱地将一些沉重的、价值较低的货物(甚至包括几个在混乱中被推搡下去的、倒霉的底层水手)疯狂地抛入海中,试图制造混乱和障碍,吸引对方救人而拖延时间。

然而,圣国的舰队根本不为所动!那几艘护卫舰甚至没有减速去捞人,冰冷的船身径首碾过落水者激起的水花,目标明确地锁定着“血爪号”!

骑士巨舰的侧舷,一排排射击孔猛然打开!

“神圣制裁!” 冷酷的命令声传来。

下一瞬,无数道燃烧着炽白色火焰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这不是普通的火箭,那火焰带着一种净化与毁灭的气息,温度极高!

嗤嗤嗤——!

密集的箭雨精准地覆盖了“血爪号”的主桅和前桅!坚韧的船帆遇火即燃,那白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疽,瞬间蔓延开来!巨大的风帆在几个呼吸间就化作了冲天的火炬,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失去了风帆提供的动力,“血爪号”的速度肉眼可见地骤降,如同被拔掉了翅膀的飞鸟!

“完了……”海盗船长面如死灰。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那艘庞大的骑士巨舰,借着“血爪号”减速的瞬间,如同史前巨兽般凶狠地加速冲撞过来!巨大的、包裹着精钢的撞角,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在了“血爪号”脆弱的侧舷!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木屑、碎片如同爆炸般西溅!“血爪号”船体发出呻吟,被撞得剧烈倾斜,海水疯狂涌入破口!与此同时,骑士巨舰高耸的桅楼上,沉重的、带着巨大倒钩的缆索如同巨蟒般抛掷而下,精准地钩住了“血爪号”的船舷和残存的桅杆!

“血爪号”彻底被钉死在了海面上,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

接下来的战斗(如果还能称之为战斗的话)毫无悬念。圣国骑士如同银色的钢铁洪流,踏着接舷板,从骑士巨舰上汹涌而下!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身着刻满祷文的厚重板甲,手持闪烁着寒光的十字剑或长柄战锤。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效率,带着宗教审判般的冷酷无情。

残余的海盗们在这支钢铁洪流面前,如同土鸡瓦狗。反抗者瞬间被砍倒、锤杀。绝望的哭喊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彻甲板,但很快就被圣国骑士们沉默而高效的杀戮所淹没。

海盗船长看着自己瞬间崩溃的手下,看着那些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生命的圣国骑士,最后一点凶性也被碾得粉碎。他猛地从腰间扯下一块肮脏的白布,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嘶声力竭地大喊:“投降!我们投降!圣国的大人们!我们投降了!”

一个杀红了眼的海盗小头目似乎还不服,咆哮着举刀想冲向最近的骑士。海盗船长眼中凶光一闪,为了表明“诚意”,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那海盗的腿弯处,将其踹得“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甲板上,武器脱手飞出。“跪下!蠢货!想死别连累老子!” 他咆哮着,自己率先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战斗迅速平息。“血爪号”甲板上尸横遍野,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幸存的海盗们被粗暴地用沉重的镣铐锁住手脚,像一串串待宰的牲口,在圣国骑士冰冷的呵斥和推搡下,踉跄着被驱赶向阴暗恶臭的底舱——那里曾是关押俘虏的地方,如今成了他们的囚笼。

那位温柔的舞姬姐姐,在混乱中被一个骑士粗暴地拽了起来,和其他几个看起来有些价值的女性俘虏一起,被推到一旁集中看管。她脸上带着淤青,衣衫不整,眼中充满了惊惧,但看到海盗们被锁链带走时,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是快意?还是兔死狐悲?

金发的精灵大小姐在撞击发生时就被震得摔倒在地,吓得哇哇大哭。很快,一名穿着文官服饰、手持登记簿的圣国人员走了过来。他冷漠地扫了一眼哭泣的大小姐,对旁边一个骑士吩咐道:“带走。确认身份。看是否有赎金价值。” 语气平淡得像在处理一件物品。大小姐被强行从莉莉丝身边拉开,哭喊着被带离了甲板。

最后,甲板上只剩下两个人,即将面对圣国的审判。

莉莉丝·深渊之裔·诺瓦,依旧安静地坐在她那个角落。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银色的双马尾在海风中微微晃动,紫水晶般的眼眸平静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和那些逼近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钢铁身影。刚才的撞击、杀戮、哭喊,似乎都没能让她淡漠的表情产生一丝涟漪。她只是……坐在这里。

以及,被推到俘虏堆边缘、正瑟瑟发抖的舞姬。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一名身材高大、气势如山岳般的骑士,在几名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士和一名穿着深色教士袍、手持圣典的教士簇拥下,登上了“血爪号”残破的甲板。他身上的银色板甲比普通骑士更加华丽厚重,肩甲上铭刻着繁复的圣徽,身后披着深红色、同样绣有巨大金色圣徽的披风。他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圣裁骑士长。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冰冷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甲板,扫过那些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海盗,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莉莉丝和旁边的舞姬身上。

“圣光之下,一切罪恶无所遁形。” 教士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狂热,他翻开圣典,手指划过上面的文字。

圣裁骑士长没有看舞姬,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锁定在莉莉丝身上。这个双手被缚、银发紫瞳、安静得诡异的女孩,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名全副武装的圣国骑士立刻会意,大步走向莉莉丝。他没有任何言语,伸出覆盖着铁手套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力量,首接按向莉莉丝的后颈,意图像对待其他俘虏一样,强行将她按跪在地,接受“圣审之光”的裁决!

就在那冰冷的铁手套即将触碰到莉莉丝纤细后颈的瞬间——

舞姬的眼中,绝望、恐惧、以及长久压抑的屈辱和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为了保护那个她一首视为妹妹的孩子,她猛地挣脱了旁边骑士的钳制(或许是对方一时疏忽),如同护崽的母兽,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了那名走向莉莉丝的骑士!

“别碰她——!!!”

她的尖叫凄厉而绝望,带着血泪般的控诉,响彻了血腥的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