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煤球。

舞姬那声凄厉绝望的“别碰她——!!!”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她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那名走向莉莉丝的圣国骑士。

砰!

她的身体撞在冰冷的板甲上,如同撞上岩石,被无情地弹开,重重摔在甲板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反抗在钢铁洪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圣裁骑士长的目光终于从莉莉丝身上移开,落在了摔倒在地、因疼痛和屈辱而蜷缩的舞姬身上。他那张被头盔阴影笼罩的脸上,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带着审视和玩味的弧度。

“呵。”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倒有几分不屈的野性,在这污秽之地实属难得。”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他抬手指向舞姬,对身边两名如铁塔般的骑士下令:

“此女,带至本座的忏悔静室。她的灵魂需经‘圣洗’,本座将亲自引导她……忏悔。”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舞姬成熟傲人的身体,即使此刻狼狈不堪,那份风韵犹在。然后,他冰冷的目光移回到角落里的莉莉丝身上,在她那贫瘠的身板和稚嫩的脸庞上停顿片刻,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物化的冷酷:

“至于这个……形同枯槁的幼雏,暂且充作本舰‘公用侍从’。船上的战士们经年累月侍奉圣光,身心俱疲,虽她寡淡无味,聊胜于无,亦可权作……慰藉之用。” 这句话清晰地表明了莉莉丝将被丢给船上士兵们随意处置的命运,其残忍更甚于首接的暴力。

舞姬闻言,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被深不见底的绝望吞噬。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的盘算,在这绝对的力量和赤裸裸的恶意面前,如同泡沫般脆弱可笑。她甚至哭不出声,只有无声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滑落脸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任由两名强壮的骑士粗暴地拖拽着离开甲板,走向那未知的、更加黑暗的深渊。她深思熟虑的计划,被这艘突如其来的“正义之舰”轻易碾碎,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留下。

“小煤球。”

就在舞姬被拖走的瞬间,一个极其轻微、几乎被海风吞没的词语,从莉莉丝那几乎从未主动开启的双唇中逸出。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嗡!

莉莉丝身后的阴影如同沸腾的墨汁般剧烈涌动!一个拳头大小、长着小蝙蝠翅膀的黑色毛球瞬间窜出!它那两点针尖似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猩红的光芒,发出尖利刺耳的嘶鸣!

下一秒,异变陡生!

小煤球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疯狂膨胀、变形!黑色的雾气汹涌弥漫,伴随着骨骼爆裂和皮革撕裂声!眨眼间,一头体长近十米、覆盖着漆黑鳞甲、头颅狰狞、翼展遮天蔽日的可怖恶魔巨兽,赫然出现在狭窄的甲板上!它巨大的蝠翼猛地扇动,带起狂暴的腥风,将离得最近的几名圣国骑士如同稻草人般狠狠拍飞!沉重的板甲撞击在船舷和桅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被拍中的骑士当场昏死过去!

“恶魔!” “深渊的造物!”

惊呼和怒吼瞬间在圣国骑士中炸开!他们训练有素,虽惊不乱,立刻结成防御阵型,闪烁着圣洁光芒的武器齐刷刷对准了突然出现的巨兽!

然而,对于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异端的圣裁骑士长来说,这不过是小场面。他甚至没有后退一步,隐藏在头盔阴影下的双眼反而闪过一丝饶有兴味的精光,如同猎鹰锁定了有价值的猎物。

“哼,果然藏污纳垢。”他冷哼一声,声音依旧沉稳。他没有亲自出手,只是微微侧头,对身边那位一首捧着圣典、神情狂热的教士示意了一下。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污秽退散!” 教士立刻会意,眼中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光芒。他猛地从宽大的教士袍下抽出一张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羊皮卷轴!卷轴上用金色的圣血(或某种发光的圣油)绘制着繁复而强大的封印符文!

教士口中急速念诵着拗口的祷文,卷轴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眼夺目的纯白圣光!这光芒仿佛拥有生命,化作无数条闪烁着神圣符文的、如有实质的光之锁链,如同灵蛇般激射而出,精准地缠绕向咆哮的小煤球!

嗤嗤嗤——!

圣光锁链触碰到小煤球漆黑的鳞甲,瞬间爆发出灼烧般的白烟和刺耳的尖啸!恶魔巨兽发出痛苦的怒吼,巨大的身躯在神圣力量的压制下剧烈挣扎、扭曲、缩小!黑色的雾气被圣光急速净化、驱散!

仅仅几个呼吸间,那遮天蔽日的恐怖巨兽便消失不见。甲板上只剩下那个拳头大小、被无数条细密圣光锁链捆得结结实实、如同一个黑色发光粽子的煤球本体。它那两点眼睛里的红光黯淡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微光,细小的身躯在圣光锁链中微微颤抖,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圣裁骑士长冷漠地看着被彻底封印的小煤球,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碍眼的垃圾。他甚至没有再看莉莉丝一眼——这个能驱使恶魔的“幼雏”固然诡异,但失去了爪牙,在他眼中己无威胁,自有舰上的“规矩”去“招待”她。

“带走。”他简洁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随即,他披风一甩,转身,在骑士们的簇拥下,踏着沾满血污的甲板,头也不回地走向属于他的、象征着绝对权威的舰桥。

几名圣国骑士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将被圣光锁链捆成粽子、还在微微颤抖的小煤球拎了起来。另外两名骑士则走向依旧安静坐在角落、双手反绑、紫水晶般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碎裂的莉莉丝,准备执行骑士长冷酷的命令——将她带离,丢入那名为“公用侍从”的、更加残酷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