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阻挡

圣国舰“圣裁之锤号”阴暗潮湿的底舱囚牢里,污浊的空气混合着汗臭、铁锈和绝望的气息。被沉重镣铐锁住手脚的海盗们,像一群被拔了牙的困兽,蜷缩在角落。曾经的凶悍早己被恐惧和漫长的囚禁磨平。

突然,那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海盗船长,毫无征兆地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疯癫的意味。他浑浊的眼睛望着头顶被污水浸透的甲板缝隙,仿佛能穿透厚厚的木板,看到上面正在发生的景象。

“嘿嘿……嘿嘿嘿……” 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囚牢瞬间安静下来。其他海盗,尤其是那些曾在“血爪号”上心惊胆战伺候过莉莉丝的“前保姆”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脸上也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混杂着幸灾乐祸、后怕,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估计快咯……” 海盗船长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笃定,“这回可是……10天咯……” 他伸出肮脏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十”字,仿佛在确认一个可怕的倒计时。

“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10天了!”

“嘿嘿,圣国的狗崽子们,好戏开场了!”

海盗们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在狭窄的囚牢里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预感和一种扭曲的快意。

“你们笑什么呢!” 负责看守的圣国骑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激怒,他提着鞭子,怒气冲冲地走到牢门前,狠狠一鞭子抽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发出刺耳的爆响!“给老子安静点!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吗?!”

然而,他的威胁非但没有让海盗们安静,反而像是火上浇油。海盗们笑得更加放肆,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指着那骑士,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大难临头的可怜虫。

“哈哈哈!你马上就知道啦!”

“快!快去上面看看你们惹了什么祖宗!”

“祝你好运!骑士老爷!哈哈哈哈!”

看守骑士被他们笑得心里发毛,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头顶那隔绝了上层甲板的厚重木板……

就在这一刻——

轰隆————————!!!!

一声仿佛山崩地裂、又如同巨兽咆哮般的恐怖巨响,猛地从船头方向传来!整艘巨舰都在这巨响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灰尘和铁锈簌簌地从头顶落下!巨大的震动甚至让坚固的囚牢铁栅栏都发出了呻吟!

看守骑士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转头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尽管被层层甲板阻挡,什么也看不见),握着鞭子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海盗们则笑得更加癫狂,如同看到了末日审判的序曲!

“圣裁之锤号”上层甲板,此刻己是一片混乱与惊骇!

巨响的源头清晰可见——那根象征着圣国威严、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主桅杆,从根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硬生生折断!断裂的桅木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山峰,带着令人心悸的撕裂声,缓缓地、无可挽回地朝着海面倾倒!断裂处木刺狰狞,仿佛巨兽的伤口!

而在倾倒的巨木阴影下,一个娇小的银色身影,正以一种绝对恒定、不容置疑的速度,朝着舰船深处——配膳舱(食堂)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正是莉莉丝·深渊之裔·诺瓦!

她的步伐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沉重感,踏在金属甲板上,发出沉闷如鼓的“咚!咚!”声。紫水晶般的眼眸深处,那沉淀了十天的灰暗死寂,此刻被一种更加纯粹、更加骇人的空洞所取代——那是被极致的饥饿感彻底吞噬后,只剩下最原始本能的深渊!

“拦住她!拦住那个怪物!” 骑士们惊恐地嘶吼着,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如同潮水般涌向莉莉丝!

箭矢如飞蝗般射来!带着圣国骑士们训练有素的精准!

噗!噗!噗!

锐利的箭头轻易地穿透了莉莉丝那身早己褴褛的靛蓝衣袍,甚至洞穿了她纤细的胳膊、肩膀、大腿!鲜血瞬间涌出!

然而,就在箭矢穿透的刹那,伤口周围的阴影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翻涌!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物质瞬间填补了创伤,将箭矢挤出、吞噬!皮肤、肌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仿佛那些致命的贯穿伤从未存在过!一支角度刁钻的箭矢首射她的左眼,却在触及眼球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星辰钢,“叮”的一声脆响,箭头瞬间扭曲变形,无力地弹飞出去!那紫水晶般的眼眸甚至连眨都没眨一下!

长矛带着破空声凶狠地刺向她的后背!矛尖在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仿佛刺中了滑不留手的万年玄冰,巨大的力量被诡异地偏移、卸开,只在衣袍上留下一个破洞,连一丝白痕都没留下!几个骑士试图用浸透了海水的粗缆绳套住她拖拽,绳索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传来,绳索寸寸绷断!手持缆绳的骑士如同被巨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

投掷的石块砸在她头上,如同砸中顽石,粉碎成齑粉!近身的骑士挥动沉重的十字剑狠狠斩下,剑刃砍在她抬起格挡的小臂上,却爆发出金铁交鸣的火花!骑士只觉虎口崩裂,长剑被高高弹起,几乎脱手!莉莉丝的手臂却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用火!烧死这异端!” 骑士们被这刀枪不入的景象逼得疯狂!一个燃烧的火盆被奋力掷向莉莉丝!

轰!

火焰和滚烫的木炭瞬间将她小小的身影吞没!

但下一秒,火焰如同遇到了克星,急速地黯淡、熄灭!莉莉丝毫发无损地从余烬和黑烟中走出,身上连一丝焦痕都未留下,只有衣袍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她前进的速度,未曾减缓分毫!

攻击手段不断升级,绝望也在蔓延!

“火油!泼她!” 粘稠刺鼻的火油兜头浇下!

“重锤!砸碎她!” 沉重的战锤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狠狠砸向她后心!

“连续斩击!不要停!” 数把利刃化作一片寒光,疯狂地劈砍在她周身要害!

甚至有人绝望地用锯子锯开了她前方的甲板,试图让她掉下去!

然而,火油在她身上无法点燃,如同遇到了厌火的油脂,顺着破烂的衣袍滑落;重锤砸下,如同砸在深不见底的泥潭,所有的冲击力被无声吸收,连让她身体晃一下都做不到;密集的斩击落在她身上,只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叮当脆响,火星西溅,却无法阻止那恒定前行的步伐;至于脚下突然出现的破洞?莉莉丝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她就那样稳稳地、如同行走在无形的阶梯上,悬空迈过了那个洞口,踏上了另一侧的甲板!

“圣水!用圣水!” 一名教士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将一罐闪烁着微弱圣洁光辉的液体泼向莉莉丝!

嗤——!

圣水接触到莉莉丝的皮肤,终于产生了些许效果!如同滚油滴在肉上,瞬间腾起一小片刺鼻的白烟,皮肤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出现了一小块焦黑的痕迹!

骑士们眼中刚燃起一丝希望!

但仅仅过了一息!那焦黑的伤口下,深邃的阴影再次疯狂涌动!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将圣洁的光辉吞噬、湮灭!焦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再生,恢复如初!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绝望!那点微弱的圣水伤害,对她而言,不过是行走中被蚊子叮了一口,连让她眉头皱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莉莉丝就这样,顶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踏过破碎的甲板,越过燃烧的余烬,无视悬空的陷阱,以那恒定不变、如同死亡倒计时般的步伐,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朝着散发着食物气味的配膳舱走去。她身后,留下一片狼藉的甲板,满地断裂的武器、扭曲的箭矢、熄灭的火油,以及一群在地、眼中只剩下无边恐惧和彻底无力的圣国骑士。

那沉闷的脚步声,“咚!咚!咚!”,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