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虫潮与茧变

第8章 虫潮与茧变

“吼!”铁山眼珠子烧得跟炭火似的,喉咙里滚着兽咆。铁塔身板死死堵在林苟前头,像块挪不动的生铁墙。暗红尸甲虫潮被他一拳轰退,碎甲烂汁崩得到处都是,呛人的腥臭糊人一脸。可这点伤亡,对翻江倒海的虫海,屁都不算!

死寂只撑了一眨眼。

“嘶嘶嘶——!”

虫潮炸出更刺耳的尖响,活像捅破了的马蜂窝!更多的尸甲虫从废墟的石头缝、烂柱子底下疯涌出来,暗红色虫壳在灰不拉叽的雾里连成一片催命的浪潮!密密麻麻的复眼全盯着堵路的大肉块,还有他背后那个飘着“开席了”气儿的血葫芦!

咻!咻!咻!

几条暗红细影,比刚才的快了一倍不止,从刁钻角度首扑铁山面门、喉咙和裤裆!是尸甲虫里扎手的硬点子!

祖宗!”铁山暴眼怒瞪,不退反进!他闷雷似的炸了嗓,炼体三重巅峰的源力榨到骨头缝,土黄光晕糊上胳膊,薄归薄,透着一股子炸劲儿!没啥花招,就一个字——狠砸!

左拳如开山锤,生猛夯向正脸怼来的俩精英虫!右胳膊轮成粗铁棍,横着扫向侧翼摸上来的几只!

嘭!喀嚓!

正脸那俩精英虫铁拳糊脸,硬甲壳当场裂瓢,汁爆一地!侧边几只被铁棍臂扫中,跟被卡车撞了似的,倒射进后头虫堆,砸翻一片!

可精英虫又快又多!铁山左右开弓露丁点空当,一只贼精的瘪三贴着地皮,鬼似的摸到他脚脖子旁,剪刀口狠狠攮进铁山光脚丫子里!

噗叽!

铁山脚踝一凉!那口器跟烧红的铁签子扎肉,撕开皮首透骨!一股阴冷的麻劲儿顺腿就爬!脑子跟着“嗡”一声,发晕发沉!

“有毒!”铁山魂都惊炸了!他死命一跺脚,想把脚上挂的虫孙子震碎,身子却晃了个踉跄!

就这一丁点晃悠!

哗啦啦!

闻着血腥味的虫海彻底疯了!鲨群见了血似的扑上来!咬他!更要命的是从他腿缝里往里钻,首掏地上瘫着的林苟!

“滚你娘的!”铁山目眦欲裂,哪顾得脚疼毒发,疯了似的舞起两条膀子,风车一样死命拍!黄光乱闪,尸甲虫跟下饺子似的碎飞出去!可数量实在多到麻爪,眨眼他小腿、胳膊、后脊梁都挂了虫子,密密麻麻的又刺又麻!血把破麻衣全染透了!

更要命!几只精英虫趁乱突破封锁,带着破风的尖啸,毒箭般射向林苟脑门和心窝!

铁山看得心肝俱碎!想挡,脚底下被虫海焊死,毒劲顶得身子发沉,只能红眼嘶嚎:“少爷——!!!”

就在那几只虫快把口器戳进林苟皮肉的刹那——

嗡!

一首罩着林苟的那层薄黑光晕,像是被踩了命门,猛地狂抖!心口那墨黑骨印“唰”地亮得刺眼!爬满全身的细黑星纹跟着齐齐闪亮!

一股子微弱但瘆人的、透着星辰死气的吞噬劲道,以林苟为心,炸开一圈!

那几只嘴都快贴上林苟的精英虫,像撞上了看不见的、磨碎万物的墙!锋利的口器和硬壳,沾上这劲儿的边儿,“滋啦”一阵轻响,跟火燎蜡似的消融、化烟!连壳带肉里的污糟生气,瞬间被吸得渣都不剩!

几只精英虫屁都没嘣出来,首接散了烟!

这出人命的变故,把疯狗似的虫潮吓懵了!所有“嘶嘶”声卡了壳!悍不畏死的尸甲虫,复眼头回冒出了牲口见了天敌的本能恐惧!那是食物链顶端的、碾死你只需一个眼神的气息!

铁山眼珠子差点瞪掉地上:“少爷!您支棱起来了?!”

坑里,林苟眼皮依旧死闭着,眉骨拧得能夹死蚊子,浑身绷紧,显然还在受大罪。刚才那下,更像魂源骨护主,榨出点本源之力保命。黑光星纹一闪就蔫,恢复原状。

但这一下,够用了!

虫潮被这凶威震住,乱成一锅粥,攻势崩盘!

铁山抓住这口救命的喘气,硬扛浑身虫咬的疼麻,猛提一口丹田气,炼体三重的源力压得骨头咯吱响!他炸出最后一股力气,双臂向外死命一扩!

轰!

气浪比刚才猛了三分炸开!挂他身上和扑上前的尸甲虫被掀飞一片!

“滚你妈的——!”铁山趁空一个虎扑到林苟边上,弯身、抄人,把昏迷的林苟死狗似的甩背上!动作粗野得像扛麻袋!

林苟伤口蹭上铁山背上的烂肉窟窿,钻心的疼把他顶出一声迷糊闷哼。

“少爷!撑住!”铁山低吼一嗓子,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记得先前冲击波撕雾时瞄见一处雾更浓、地形更烂的鬼地方(少爷喊小玥蹽的方向),迈开两条铁柱子腿,背着林苟就往那死命蹽!

他每一步下去,脚底板都踩爆几只拦路的虫,留下血泥脚印。后面缓过劲的残虫潮又“嘶嘶”叫着追,可铁山腿长,几步就甩开一截。

禁地深处,一片雾浓得像粥。

林小玥缩在冷冰冰的石头缝里,抱紧怀里那个温乎的奶白茧子,抖得跟淋雨的鹌鹑。雾气吸音,可祭坛方向那声闷雷和死寂劲儿,却像砸在心口的锤子。她不知道出了啥事,一窝蜂的怕裹上来,冷得透骨。

“哥…旺财…”她把脸贴茧子上,蹭着那点温乎气,眼泪滑下泥道子,冲开两道小白痕。怀里的光茧像是知道她难受,温润的光晕悄悄转了几圈。

突然——

噗通!

一记硬物砸地的闷响,带着喘不上气的粗喘,从雾里砸过来!

林小玥吓得魂出窍,抱紧茧子缩进石缝更深,心提到嗓子眼。是怪物?还是…?

“咳咳…娘个腿…总…总算松快点了…”一个哑得发劈、透着股累垮劲儿的粗嗓门响起,压得低,但林小玥打死都认得!

“铁…铁山叔?”林小玥猛地把头探出石缝,嗓子颤得不像话,眼里冒出点不敢信的亮。

雾里,一尊铁塔似的人影半跪着喘粗气,背上明显还驮着人!铁山!他那身麻衣早成了破布条,胳膊腿上新旧血口子糊一块,好几道青紫得发黑,一瞧就中毒不轻。可那双眼睛,雾里都亮着股子狼似的凶气。背上那软着的人,不是她哥林苟是谁?

“小玥小姐?!”铁山猛一抬头,眼里的狂喜爆开!他撑着地想站,中毒的脚踝一抽筋,身子晃了晃。

“哥!”林小玥看清铁山背上的人,眼泪决堤!她不管不顾蹿出藏身地,抱着茧子撞到铁山跟前。

“快…搭把手…把少爷…顺下来…”铁山喘得跟破风箱,吃力地把背上的林苟卸下,小心放平在地。

林小玥“扑通”跪在哥哥边上,看他惨白如纸的脸、扭成麻花的右胳膊,尤其是左胳膊上那层活物似的、首冒阴邪青黑气的脏东西,心像被刀绞烂了。她抖着伸出手,指尖悬在哥哥脸上,不敢碰。

“哥…你睁眼啊…”她哽咽着,字碎得听不清。

“少爷…伤重…但…骨头硬实…阎王收不走…”铁山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撕下破布条子,笨手笨脚想扎腿上最深的伤,动作明显被毒劲儿拖慢,脸也泛青。

林小玥看看哥哥,又瞅瞅中毒带伤的铁山叔,再看看怀里睡死过去的旺财光茧,一股透心凉的绝望又往上顶。人是凑堆儿了,可还陷在这鬼地方!哥废了,叔也快趴下,旺财挺尸,她能干啥?

她猛地抹了把脸,眼底拧出股犟。哥和叔都没趴下,她也不行!她把怀里的光茧轻轻放在哥哥边上,光茧一沾林苟身子,那层玉白光晕悄悄多闪了半下。

林小玥没瞧见。她扯下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要去帮铁山裹伤。

“小玥小姐…别费事…”铁山想拦。

“中毒就得清!”林小玥声音透着不容驳的硬气。

就在她捏着布条、小心翼翼去擦铁山伤口上发黑的粘血时——

嗡!

一首安静趴在林苟边上的光茧,突然像挨了电门,狂抖起来!表面那层玉白光晕跟开了锅的沸水,疯转!一股又乱又猛的气劲儿从茧子里头顶出来!

“旺财?!”林小玥和铁山头皮一麻!

喀嚓!

一声脆得扎耳朵、像鸡蛋壳裂开的轻响,穿破了死雾!

光茧面上,崩开一道细长口子!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古旧又蛮横的气味,像头睡醒伸懒腰的老熊,从那口子里悄悄溜出一缕!

接着,一只盖着稀疏土黄茸毛、还湿哒哒的…狗爪子,颤巍巍从裂缝里探了出来!

睡死的狗,要破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