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看着她,笑得像一只随时准备咬碎猎物的猛兽。
“你叫什么名字?”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足以令人生畏的威压。
许思婉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伪造身份的镇定:“Leah ,M基金亚洲区业务代表。”
陈瀚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端起面前那杯红酒,缓缓晃了几下:“M基金……听说过。可我不记得他们敢插手我的事。”
他话音落下,身边立刻有两个黑衣保镖靠近,脸色阴沉。
许思婉在心里飞快地权衡:继续演下去,还是主动撤退?
可此刻,她再退就意味着彻底暴露,所有调查前功尽弃。
她硬着头皮迎上陈瀚的视线,笑容克制:“陈先生误会了,M基金只是想扩大亚洲区的影响力,并没有任何恶意。”
陈瀚听完,眯起眼,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古董,忽然伸出手,拂过她的下巴,冷笑:“可惜啊,你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干事的人,倒像个瓷娃娃。”
许思婉背脊一阵冰凉,但依旧保持镇定:“漂亮和能不能做事,并不矛盾。”
陈瀚呵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你想留下来吗?留在我身边。”
西周的空气仿佛凝固。
她握紧酒杯,笑得云淡风轻:“对不起,陈先生,我只对项目感兴趣。”
陈瀚眸色一点点阴下去,似乎被她的拒绝激怒,下一刻,他猛地收回手,冷声吩咐:“查一查她。”
两个黑衣人立刻会意,迅速掏出手机。
许思婉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半步。
完了——她的身份一旦核查,根本撑不过三分钟。
不能被查。
她几乎下意识地抬手,将手里的香槟泼在陈瀚的袖子上,装作慌乱:“抱歉,陈先生,不小心……”
一瞬间,气氛骤变。
陈瀚猛地皱起眉,嫌恶地看着自己昂贵的羊毛西装,忍不住骂了句:“该死!”
保镖立刻要拦住她,许思婉却趁乱猛地往宴会厅外退去,脚下踩碎一只高脚杯,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陈瀚大吼:“抓住她!”
场面一片混乱。
许思婉飞快冲进后廊,眼看几个保镖追了上来,她猛地推开一扇应急通道的铁门,扑进漆黑的楼梯井。
寒冷的风灌进来,带着腐锈的气息。
她顾不上思考,只能拼命往下跑,鞋跟在狭窄台阶上撞出刺耳的敲击声。
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几乎窒息。
“别跑!”
保镖的喊声像野兽的嘶吼。
许思婉一咬牙,抓住楼梯转角处一根的水管,飞快翻过防火隔断的破窗,跌进旁边一条空调维修通道。
窗框割破她的手臂,血顺着袖子一路流下,可她顾不上,咬牙继续爬行。
通道狭窄,墙壁都是灰尘和蜘蛛网,鼻腔被呛得难受,她还是死死撑住。
几分钟后,她终于从另一端爬出来,滚落在一块屋顶水泥板上。
冰冷刺骨的夜风拍在脸上,她几乎晕过去。
耳边传来对讲机的杂音:“三楼逃逸,往南,封住楼顶!”
她大口大口喘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影提前留下的应急号码,在通讯录最上方闪着光。
她忍住痛感,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影的声音依旧冷静:“说。”
“溯源会所暴露,目标确认,陈瀚……他们要抓我。”
影沉默一秒:“位置。”
“会所顶层,东南角。”
“撑住,十分钟。”
嘟。
电话挂断。
十分钟。
她强迫自己冷静,藏进屋顶上一个废弃的广告箱里,努力缩小身形,甚至屏住呼吸。
门口有人冲出来,手电光一下一下晃动,像刀子般割过她的脸。
“没人?”
“搜仔细!”
脚步声越来越近,离广告箱只差一米。
许思婉的心跳声仿佛能被他们听见,她死死捂住嘴。
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的低沉轰鸣从巷口响起。
砰!
有人大叫:“那是谁?”
随即是短促的几声枪响。
许思婉猛地抬头,看到屋顶边缘出现一个黑影,冲她伸手:“走!”
影的人。
她几乎是扑过去,被那只手狠狠拽住,借着屋檐的落水管滑下三楼。
楼下是一辆等候的商务车,车门开着,司机催促:“快!”
她刚跳进去,车就轰然驶离,甩掉后方慌乱的追兵。
许思婉伏在座椅上,胸腔剧烈起伏,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可还是死死捂住怀里的录音笔。
那是她今晚拼命留下的最大证据。
车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停在一处废弃码头的库房前。
影正等在那里,表情少有地带着一丝担忧。
“伤哪儿了?”
许思婉缓缓摇头,声音沙哑:“没事。”
影沉默几秒,语气沉着:“以后少自己冒险。”
“没别的路。”
她倔强地抿唇:“鸢尾的名单必须查清,否则我永远只能被人拿捏。”
影冷冷叹了口气:“陈瀚己经对你起疑,接下来恐怕要首接对付你了。”
“我知道。”
她缓缓坐下,把录音笔递过去:“这里面有陈瀚提到的下一季度资金动向,也许能撬开他们的核心。”
影接过,点头:“我立刻转交给上层。”
一阵风吹过,许思婉抱住自己,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影似乎看出她己经快崩溃,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瓶水递给她。
“歇一会,下一步再说。”
许思婉点点头,低声道谢。
水流进喉咙,她才稍稍恢复些力气。
可她明白,这只是风暴真正到来的前奏。
陈瀚和鸢尾背后的那股力量,己经把她列入必杀名单。
她想活下去,就要比他们更狠。
午夜。
宁城的江面一片漆黑,浪声翻涌。
她靠在车窗边,看着远方高楼的霓虹光影,低声喃喃:
“爸爸,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