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枪响在破旧的屋子里炸裂，震得许思婉耳膜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闭上眼，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
影猛地扑到她身前，子弹打在他的肩膀，鲜血立刻浸透外套。
“影！”
许思婉声音嘶哑，伸手去扶他。
影痛得咬牙，却冷声吼：“别动，快跑！”
她眼前一阵晕眩，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可那名蜂巢的负责人并未停止，反而笑了笑，冷漠得可怕：“挺感人啊，可惜都要死。”
他再次抬起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影忍着剧痛，拔出随身的小手枪，几乎是本能地朝男人的手腕开了一枪。
砰！
火光一闪，子弹擦过男人的手腕，手枪被打飞，摔在地板上。
空气瞬间停滞。
许思婉反应过来，猛地冲上去，用尽全力把那张被影打痛的手按住，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男人吃痛大吼，反手一巴掌抽得她脑袋发懵。
可她死死不松口，眼睛里只有一股拼命的狠意。
影趁势翻身而起，用枪柄砸向男人的面门。
砰！
男人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撞翻了门边的衣架。
韩策趁机冲进来，把影往后拉：“快撤！”
影几乎是被他拖着，鲜血一滴一滴往地板上落。
许思婉踉跄站起来，踢开男人，拉着影往门外跑。
可门外又冲进来两名蜂巢的保镖，手里提着短刀，眼神漠然。
“拦住他们。”
负责人阴冷开口，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腕，满脸狰狞。
保镖立刻逼上来，刀刃反射着灯光，带着死亡的寒意。
韩策急得吼：“思婉，别发呆！”
许思婉狠狠咬牙，从影腰间摸出备用的小匕首，几乎是拼命地冲了上去。
第一名保镖的刀己经举起，她一个闪身，侧腰避过锋刃，反手一刀扎进那人脖子。
血喷了她一脸，温热而黏腻。
保镖瞪大眼，捂着脖子扑倒在地。
另一个人愣了不到一秒，随即怒吼着扑来。
影在韩策的搀扶下，抬起枪勉强瞄准，砰！
第二名保镖胸口中弹，后退两步，栽倒在窗下。
场面只剩下一片血腥和沉默。
许思婉颤抖地站在原地，几乎没办法呼吸。
她看见自己手上还握着带血的刀，眼泪忽然就涌出来。
影喘着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得好。”
韩策眼里同样闪过一丝震惊：“你太狠了。”
她抿紧嘴唇，声音颤得像风里的纸：“不狠，我们都活不了。”
那名蜂巢负责人靠在墙上，笑得嘴角都是血：“你以为，这就完了？……许思婉，外面还有一百个人会追杀你……你赢不了……”
声音一点点弱下去，终究还是咽了气。
影强撑着站起来：“先撤。”
韩策立刻扶住他：“我来扶，你们快走！”
许思婉点头，擦掉脸上的血，深吸一口气，快步从侧门冲出去。
夜风再次灌进胸腔，她猛地觉得整个人都冷得要碎。
可她不能停。
影和韩策在后面紧跟着，她听见韩策喘得几乎咳血的声音：“车在小巷口！”
他们冲到那辆旧面包车旁，韩策一把拉开车门，影被半推半抱地塞进车里。
许思婉最后一个上车，猛地关上门：“走！”
司机猛踩油门，车子吼叫着冲进夜色。
这一次，他们没有回头。
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
影按住肩膀的伤口，强忍疼痛：“你有没有受伤？”
许思婉摇头，声音嘶哑：“没事。”
韩策把笔记本递到她手边，指尖颤抖：“思婉，蜂巢的人肯定还会追过来，但我们手里己经有A-1109的密钥，必须趁今晚把它彻底对外释放。”
许思婉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做。”
韩策飞快地把笔记本接入便携卫星模块，屏幕亮得刺眼。
一行行数据开始流动，他的声音比以往都沉稳：“我会同时把这些转发给全球西家顶级媒体，让他们谁都堵不住。”
影看着屏幕，露出一丝冷笑：“这才叫绝命一击。”
二十分钟后，韩策大喊：“发出去了！”
许思婉几乎要虚脱：“真的？”
“真的，”韩策声音颤抖，“全球都能看见，鸢尾计划的洗钱链条，蜂巢的名单，全都曝光。”
影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干得漂亮。”
许思婉忽然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胸口只剩下剧烈的酸痛和泪意。
外头忽然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越野车飞驰而来，差点撞上他们。
影瞬间清醒：“走！”
司机连忙转向，面包车几乎贴着街角漂移，擦过民居的围墙，甩下一串火花。
身后那辆越野车立刻追上来，黑黝黝的车头在夜里像怪物一样。
枪声再一次爆开。
面包车后窗被打碎，玻璃渣飞得到处都是。
许思婉忍着被玻璃划破的手背，死死护着韩策的电脑：“别停！”
司机红着眼睛：“我再快就飞起来了！”
影忽然抬头看见远处的涵洞：“进去！”
司机猛打方向，车子一头扎进那条黑漆漆的涵洞，枪声顿时减弱。
涵洞里回荡着引擎的嗡鸣，像是深海里的怪兽低语。
许思婉抱紧电脑，闭着眼：“一定要活下去。”
车子终于冲出涵洞，拐进一条下坡路，雪地打滑，但还是稳稳刹住。
后方那辆越野车冲进涵洞，追丢了他们的方向。
车里一阵死寂。
司机颤着手回头：“躲过去了。”
影脸色苍白，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我们不能停，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韩策一边拆除电脑设备一边说：“可只要新闻出去，他们再杀人也没用了。”
许思婉缓缓抬头，眼睛红得像血：“对，就算死，也要先把他们拉下地狱。”
这句话让车里所有人都沉默。
影忽然低声笑了：“许思婉，你变了。”
她慢慢抿紧嘴唇：“是啊，我变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地灰蒙蒙一片，像无数秘密都在深埋。
可许思婉握紧U盘，明白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清醒。
她己经不只是那个被许家弃置的私生女，她是要决定生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