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空依旧阴沉,临近黎明时分,厚重的云像要把整座城压垮。
许思婉一夜没合眼,坐在公寓的窗边,双手紧紧握着一杯凉透的热茶。
房间里很安静,影在客厅沙发上打着盹,半梦半醒之间依旧保持警惕,手里握着那把黑色的战术手枪。
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面盾,生来就是挡在她和世界所有恶意之间。
可就算是影,也未必能挡住即将掀起的风暴。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中央督察组发来的消息。
他们计划在今天午夜十二点同时展开抓捕,彻底捣毁蜂巢残余和金龙会在境内的分支网络。
时间紧迫,风险极大。
许思婉盯着那几个冰冷的字,仿佛看见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拢。
上午九点,周博带着几名特勤过来,神情格外严肃。
“许小姐,今晚行动开始以后,任何人都不能联系,任何信号都要屏蔽。”
许思婉点点头:“我明白。”
周博叹息:“你父亲当年如果也有今天这样的人保护,或许就不会死。”
她眼眶忽然酸痛,却倔强地笑了笑:“可惜那时候他只有自己。”
影从沙发上站起身,简单洗了把脸,走到她身边:“带的东西都齐了?”
许思婉点点头:“笔记,证据,电脑,还有父亲留下的那份文件,全部带上。”
影皱着眉:“别放松,行动当天总会出乱子。”
她微微抿唇:“我知道。”
午后,安全小组带她在市区秘密转移,换了三次车,最终抵达中央督察组临时指挥部。
那是一座老旧办公楼,外表平平无奇,甚至窗户都有些掉漆,实则内部结构严密,通道复杂,安保密布。
一进门,便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监控墙,几十个画面不断切换,显示全国各地同步执行的准备状态。
许思婉站在那面闪着蓝光的屏幕前,心里像被灌了铅。
那些陌生的城市街道,那些在夜色里潜伏的身影,都因为她而动起来。
影拍拍她肩膀:“别背负太多,不是你的错。”
许思婉点点头,却无法放下心里的负罪感。
傍晚,中央督察组组织了一次简短的协调会,气氛沉闷到极点。
“金龙会的人,手段残酷而隐秘,绝不会束手就擒。”
“蜂巢残余也一定会拼死反扑。”
“行动代号赤焰,今晚零点同时收网。”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个高阶干部,没人敢掉以轻心。
散会后,影陪她去食堂吃了点东西,许思婉强撑着扒了几口饭,却还是没什么胃口。
影看着她,声音放轻:“你得吃,不然没力气撑到最后。”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影,如果我撑不住呢?”
影没有犹豫:“那就让我替你撑。”
夜色渐渐降临,督察组指挥部的气氛愈发凝重。
许思婉被安排进一间防弹加固的办公室,门外十几名特勤交替巡逻,每隔五分钟汇报一次情况。
她打开父亲当年留下的那份纸质资料,指尖抖得厉害。
那是一份从未对任何人公开过的债权协议,藏着许家与蜂巢往来资金的最后一笔记录。
当年父亲不愿意签字,才让蜂巢彻底撕破脸。
一阵轻敲门声响起,是周博。
“准备好了吗?”
许思婉收好文件,深呼吸:“可以。”
周博的表情少见地带着些赞赏:“许小姐,你比很多男人都勇敢。”
“因为我别无选择。”
十一点西十五分,指挥部里气氛紧张到极点。
几组特战队员己经就位,警犬、破拆组、狙击手,都分布在预定位置,随时准备收网。
影全副武装,戴上战术耳机,最后看她一眼:“待在这里,不许乱动。”
许思婉强忍住哭意:“你小心。”
影轻轻在她额头碰了一下:“放心,我会回来。”
倒计时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
午夜十二点,行动开始。
枪声、破门声几乎同时在各个角落响起。
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昆明……这些蜂巢和金龙会埋伏最深的据点,都在这一刻被狠狠撕开。
无线电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叫声,有人中弹,有人突击成功,也有人遇到爆炸物陷阱。
许思婉站在显示墙前,听见一声又一声的报告,心几乎揪成一团。
她想冲出去帮忙,可双腿像被钉死。
影的频道依旧安静,只传来心跳般规律的呼吸声。
她知道,他在行动中。
忽然,有个队员大喊:“影那组遭遇伏击!”
许思婉瞬间失声:“什么?!”
周博立刻冷声:“调备用小队支援!”
大屏幕上闪出一处地下仓库的监控画面,影带着五名队员,正被十几个蜂巢死士困住,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爆炸火光一闪一闪,把画面映得血红。
许思婉冲过去,死死抓住周博的袖子:“救他!”
周博一咬牙:“正在协调!”
影在画面里像孤狼一样坚毅,他趁着死士换弹的空档,一把拉住身边战友,朝另一边突围。
可后方又冒出三名敌人,子弹几乎擦着他头皮飞过。
许思婉看得心跳都要停掉:“影……”
忽然,影看向监控镜头,像是隔着无数屏幕看见她,淡淡笑了一下,飞快举枪打倒敌人,继续突进。
那一瞬间,许思婉哭了。
后备突击队终于冲进仓库,和影的人汇合,枪声如同割裂夜空的雷霆,彻底把蜂巢死士压制。
影拖着微微受伤的右臂,带人往外撤退。
无线电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影小队,完成目标,人员安全,准备撤出。”
许思婉忍不住跪下,泪水涌了出来。
周博轻轻拍了拍她:“没事,他回来了。”
零点三十,行动初步结束。
全国范围内共抓获蜂巢及金龙会相关骨干近百人,缴获枪械和黑钱数目惊人。
可这场胜利,也用无数鲜血换来。
当影带着灰头土脸的队员重新走进指挥部时,许思婉几乎扑过去:“你吓死我了!”
影抬起一只没受伤的胳膊抱住她,笑得很浅:“这不活着回来了。”
她狠狠打他一下,又忍不住哭:“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影苦笑:“行,下次听你的。”
凌晨,许思婉坐在一张椅子上,疲惫得一动也不想动,看着外面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仿佛漫长的黑夜终于要过去。
可她心里明白,这只是一场大风暴的开始。
影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你接下来想怎么走?”
许思婉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追下去,首到彻底挖干净。”
影点头:“好,我陪你。”
窗外第一缕晨曦穿过破碎的玻璃,照在她眼里,映出一点锋利而决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