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的雨季似乎要永远持续下去，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雨水一阵阵打在车窗上，像从未停过。
许思婉靠在商务车的座椅上，闭着眼，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他们己经在菲律宾停留超过十天，夜幕同盟的武器网络被摧毁，可那张更大的金龙会财务网络，依然像一只无形的章鱼，在世界另一端蠢蠢欲动。
影翻着手里的卷宗，神情冷得像铁：“周博那边最新回传，莫尔的资金链至少涉及三家欧洲银行，其中两家疑似有内部高管勾结，帮他洗钱。”
许思婉深吸一口气，缓慢睁开眼：“哪两家？”
影念出那两个名字，都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大银行。
一瞬间，许思婉只觉得血液都凉了：“这就是为什么金龙会总能死而复生。”
影冷声：“只要有人帮他们洗钱，想扶持多少武器走私都不成问题。”
车子驶过坑坑洼洼的路面，车厢随着震动而吱嘎作响。
影盯着她的眼睛：“这次回欧洲，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许思婉看着他，语气坚决：“这次，我绝不放过。”
安全小组连夜联系了国际刑警，商定将莫尔转送欧洲受审，同时请求冻结所有可疑账户。
消息刚一放出去，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立刻有无数势力跳出来试图干扰。
有人威胁，有人试图贿赂，甚至还有一小撮人打算动用暴力救走莫尔。
那一夜，安全屋外的雨下得尤其密。
许思婉拿着父亲当年留下的文件，坐在窗前，反复看那几页泛黄的纸，指尖冰凉。
父亲当初究竟有没有被迫做过错事？
她不敢百分百否认，但也不愿意轻易相信莫尔那种人的话。
影走过来，低声说：“别折磨自己了，睡一会儿吧。”
许思婉抬头看他，声音几乎破碎：“影，如果真是……我爸……怎么办？”
影眉头微动，随后蹲下身子看着她：“那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他走的路，不等于你也要走同样的路。”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许思婉心里，却又让她呼吸顺畅了一些。
第二天凌晨，安全小组在马尼拉港口完成临时交接，莫尔被押上驶往新加坡的轮船，下一步就要飞往法兰克福，接受欧洲方面的跨境审讯。
许思婉目送那艘船驶离码头，风几乎把她的发丝吹乱，雨水拍打在脸上，又冷又咸。
她低声说：“影，我们也走吧。”
影嗯了一声：“后天飞巴黎，中央批的特别观察员身份己经下来了。”
回酒店的路上，影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神情瞬间冷了：“什么？”
许思婉心里猛地一紧：“出事了？”
影挂断电话，语气低沉：“刚收到消息，德国那边的情报人员被人刺杀，正是负责冻结莫尔账户的核心调查员。”
许思婉瞳孔猛缩：“什么意思？”
影声音像刀：“金龙会要保住他们的钱，就得先除掉那些查账的人。”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几乎想吐。
他们可以为了钱，随时杀任何挡路的人。
许思婉深呼吸：“那我们怎么办？”
影咬牙：“只能快，他们动得越快，我们得比他们更快。”
当晚，联合情报组又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防止更多调查员遇害。
会议室里，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数据流在大屏幕上不停滚动，红色的字体仿佛在提醒每个人，时间紧迫。
周博通过卫星视频接入，声音压得很低：“思婉，你那边再稳一稳，我会让新加坡的支援队首接陪同你们登机，务必在飞往巴黎的路上保护好你。”
许思婉点头：“我没事。”
周博沉声：“不是怕你，而是金龙会如果抓住你，就等于又能翻盘。”
影在旁边插话：“放心，我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雨声拍打玻璃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许思婉看向窗外，街灯模糊成一团团光晕，她脑子里浮现出父亲的笑容，母亲在院子里种菜的样子，还有影在无数次危机中拼死护着她的背影。
如果放弃，也许明天就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可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不，我不能停。
两天后，巴黎上空。
飞机在阴云间颠簸，气流时不时拍打机身。
影坐在她旁边，语气一如既往冷静：“到巴黎后，先别公开行程，法国警方会安排隐蔽接应。”
“好。”
“还有，莫尔会被关押在临时国际刑事庭，一旦开庭，你能不能承受？”
许思婉声音沙哑：“我必须承受。”
飞机落地时，巴黎雨后初晴。
机场的灰色跑道在阳光下闪着水珠，像一条破碎的银带。
两辆法国宪兵的车在机场外等候，把他们送往一处戒备森严的外交保护区。
那里己经准备好审讯莫尔的特别法庭，全球的目光都在关注。
晚上，许思婉坐在那间安全会客室里，窗外是巴黎深蓝色的天，远处铁塔的灯火像是另一个世界。
影端来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再紧张也得喝点。”
许思婉接过，笑得很浅：“这就是巴黎啊，好像做梦一样。”
影冷冷笑：“梦的代价是子弹。”
她喝了一口，苦得厉害，却还是一滴不剩喝下去。
“影，明天如果我看见莫尔，你别劝我心软。”
影看着她，眼神沉沉：“我不会劝你心软，但我会拦住你冲动。”
许思婉笑了，笑得疲惫：“好。”
夜里她睡得极浅，总是被噩梦惊醒。
梦见父亲在阴暗的仓库里被人按住签下文件，梦见母亲哭喊着找不到她，梦见影被一群黑影拉入血泊……
她猛地睁眼，冷汗浸透后背。
影立刻坐起来，声音沙哑：“又梦见了？”
许思婉握住他的手，声音颤抖：“梦见你死了。”
影皱眉：“不会。”
她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靠在他肩头，闭上眼，轻轻道：“别丢下我。”
影低声：“永远不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