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南村的生活节奏宛如村口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河一般,宁静而平和。学堂的日常运作逐渐步入了正轨,每天清晨,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准时响起,取代了往日的鸡鸣狗吠,惊起树上的一群麻雀。然而,在陆姹的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从未有过丝毫的放松。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不时在她的脑海中回荡,那个寻找男女主角的任务如同一把利剑悬挂在她的头顶,让她时刻不敢懈怠。她明白,必须在确保学堂能够自行运转之后,尽快找到接近张珙与崔莺莺的机会。
"要想自主,识字为根本!"陆姹在油灯下反复着自己编写的《桥南常用三千字》手稿。为了这本册子,她特意前往邻村拜访了那位让桥南村一度羡慕的年过六旬的桥北村老秀才—魏秀才。
记得那天,暴雨如注,她浑身湿透地站在秀才家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前,老秀才颤巍巍地捧出珍藏多年的《说文解字》。就在那一刻,窗外的雨帘被阳光刺破,一道美丽的彩虹在竹简上投下了一道绚丽的虹桥,仿佛是上天对她的努力给予的嘉奖。
时间紧迫得让人心焦,仿佛每一秒都在催促着人们加快脚步。陆姹制定了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她要在短短两个月内,让这群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的孩子掌握三千常用字。这个计划听起来几乎不可能实现,但陆姹的决心却坚定不移。于是,学堂前期唯一的课程便是识字课,从晨光熹微到暮色沉沉,院子里永远回荡着她清朗的领读声。每天五十个生字,认、读、写各五十遍,错一个字便要重头来过。她像个严厉的工匠,执着地要在这些粗粝的原石上刻下知识的印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理想终究敌不过现实的骨感。对于这些从未拿过笔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在家被宠得连锄头都没摸过的男童,日复一日的机械训练很快变成难以忍受的折磨。刘大叔的孙子刘根宝最先显露出疲态——这个被全家唤作"独苗苗"的男孩,写字时总把墨汁甩得满桌都是,被戒尺打了手心后,竟当众把毛笔折成两截。他的行为引起了其他孩子们的共鸣,他们也开始表现出对这种枯燥训练的抗拒。
更糟糕的是,陆姹设立的检验制度。每天清晨的默写环节,错漏者要当众指出错误。当王婶家的二丫头因为把"日"字写成了"目"字而被要求举着字纸绕场一周时,小姑娘涨红的脸和噙着泪的眼睛让陆姹心头一颤,但她硬是别过脸去——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这些孩子必须比旁人更坚强才行。
不满的情绪像夏日的闷雷在学堂角落酝酿。这天散学后,刘根宝带着五六个男童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咬牙切齿地揉着酸痛的手腕:"我爹要知道读书是这般受罪,还花了半份束脩,肯定后悔!"他脸上还带着昨日被打的红痕,"你们看见没?那些丫头片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起劲,王宝珠那贱骨头,昨日默写全对,陆先生竟赏了她半块饼!"
“就是!”李铁匠的儿子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气都吐出来似的,“我娘今早还念叨呢,说姑娘家认几个字就够了,偏咱们要受这活罪!”树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宛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王宝珠像只被激怒的小兽般冲了出来,她那散乱的发辫犹如被狂风摧残过的杂草,上面还沾着草屑。这个女孩并非如珠如宝般被家里捧着,之所以叫宝珠,不过是因为她娘王二婶那可笑的攀比心罢了。王家的这两个妯娌,因为嫁给了王家双胞带,凡事都要争个高低。大嫂头胎生了一对双胞胎闺女,起名王金花和王银花,到了王二婶这里,为了不让闺女被叫做铁花而矮人一等,她可谓是绞尽脑汁,才给自己那并不稀罕的闺女想出了“宝珠”这个名字。
小姑娘此刻眼睛亮得吓人:"刘一根!你除了会撒泼打滚还会什么?陆先生教得这般用心,你倒在这里嚼舌根!"
王宝珠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她挺首了腰板,面对着刘根宝和其他男童,毫不畏惧地说道:"你们这些大男人,难道就只会在这里抱怨吗?陆先生的教导是为了我们好,你们却在这里诋毁他!"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她己经不再是那个被轻视的女孩子,而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捍卫着自己和陆先生的尊严。
其他男童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刘根宝虽被王宝珠的气势所震慑,但因为当众被叫“一根”这个外号而内心愤懑。
王宝珠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读书只是受罪吗?读书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强,让我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能够立足!"她的声音在村口回荡,仿佛在唤醒那些沉睡的心灵。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仿佛在这一刻,她己经不再是那个被轻视的女孩子,而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捍卫着自己和陆先生的尊严。
然而冲突的爆发是如此突然,以至于让人措手不及。当陆姹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心头一震。只见宝珠的衣领被粗暴地扯开了一半,而刘根宝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最让陆姹感到心惊胆战的是周围孩子们的眼神——那些男童们的脸上写满了叛逆和不服,而女童们虽然保持着沉默,但她们眼底流露出的疲惫和无奈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打架的两个,给我留下!" 陆姹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周围的嘈杂声,首指刘根宝和王宝珠。她知道,必须将这两个问题学生单独拎出来,好好地掰开揉碎地讲道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她那青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她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