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升级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王宝珠身上,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格外坚定。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场战斗远未结束。她己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正用自己的勇气与智慧,为未来和尊严而战。陆姹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 —— 此刻的王宝珠不再是那个被人轻视的女孩子,而是化身为一名勇敢的战士,奋力捍卫着自己和陆先生的尊严。

陆姹的目光扫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眉头不禁紧紧皱起,像拧成了一个疙瘩。孩子们挤作一团,有的踮着脚尖使劲张望,有的躲在人后低声议论,更有甚者偷偷摸出了藏在袖中的弹弓。“都围在这里看什么热闹?大字都写会了吗?” 陆姹的戒尺重重拍在案桌上,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全部回去练字!过一会儿默写,错一个字就多写十遍!” 这招向来有效 —— 用课业压人,孩子们最怕这一套。可今天,她分明看到几个男童交换着不以为然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在无声地挑战她的权威。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王宝珠和刘根宝站在那棵古老的槐树下,周围的孩子们在陆姹施加的压力下默默地开始散开。然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今日的景象早己不复往昔的宁静。人群刚刚开始散去,一个清脆而又急切的女声突然打破了混乱:“夫子,这件事和宝珠没关系!如果您要惩罚,就惩罚刘一根吧!” 说话的是孙婷姐。她瘦小的身躯挤在人群最前排,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孙婷姐,作为老孙头家的小女儿,她的名字听起来似乎很珍贵,但实际上 “婷” 与 “停” 谐音 —— 她的父母希望到她这一代能停止生女孩。然而命运并未如他们所愿,即便如此期盼,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迎来儿子。婷姐从小就在 “可惜不是个男孩” 的叹息中长大,五岁时就得踮着脚尖够到灶台做饭。去年冬天,她发高烧,父母却连郎中都不愿请,是陆姹半夜翻墙送来药物。这些过往让这个女孩内心憋着一股劲,她无法忍受男孩子们的嚣张跋扈。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冲突全过程,但她坚信是刘一根在欺负人:“他仗着自己是男孩力气大,就专门欺负我们女孩子,甚至还扯坏了宝珠的衣服!”

这番话就像火星溅入了油锅,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刘一根猛地挣脱了同伴的拉扯,额头上青筋暴起:"你胡说八道!"他挥舞着红肿的右手,那是昨天挨戒尺留下的痕迹,"是王宝珠先骂我像个女人!"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你们这些赔钱货,认得几个字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爹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们仔细看看,她把那位先生的脸挠成了什么模样!" 男学子们群情激奋,七嘴八舌地声讨着,字里行间充满了他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有个胆子大的甚至捡起地上的砚台,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仿佛在考虑是否要使用这个武器。

与此同时,女学子们也不甘示弱。王婶家的金花把磨得发亮的铜顶针套在指节上——那是她娘给她的"防身利器";银花则默默解下了束发的布条,在手上缠了几圈,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冲突。"姑娘家怎么了?默写次次比你们强!" 张铃铛的声音像银铃般清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锋芒,"夫子说过女子也能顶半边天!"

陆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看见王宝珠缩在角落,衣领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瘦削的锁骨。这孩子自从弟弟出生就成了家里的"小丫鬟",能来学堂全靠她三番五次上门说情。此刻宝珠死死咬着下唇,手指绞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显得异常紧张和无助。

"都给我住口!" 陆姹的喝止声被淹没在越来越高的声浪里。不知是谁先扔出了第一块砚台,黑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砸在《千字文》的木匾上,溅开一朵狰狞的黑花,破坏了原本宁静的学堂氛围。

一瞬间,学堂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男学子们愤怒地指责她,认为她身为一个男人却站在女人那边,而女学子们则怀疑她,认为她最终还是偏向男人。原本坚固的信任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争吵迅速升级,变得不可收拾。桌椅被掀翻在地,笔墨纸砚如同天女散花般在空中飞舞,甚至有个孩子举起了扫帚,准备加入这场混战。陆姹见状,想要上前阻止,却在混乱中被撞得一个踉跄,发髻都散了半边,显得狼狈不堪。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场景中,她亲眼目睹了刘一根怒气冲冲地抓起砚台,准备狠狠地砸向金花的头部。银花目睹这一幕,惊恐地尖叫着扑向刘一根,试图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暴力行为。与此同时,王二宝也试图介入,试图平息这场争斗,但却被混乱的人群推倒在地,显得无助而狼狈。最小的李栓子被眼前的混乱吓得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哇哇大哭,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这样的场景,即使是演武场也不过如此。陆姹被卷入这场混乱的漩涡,左支右绌,显得力不从心。她的脸上和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件浆洗得发白的夫子袍被扯得七零八落,活像一块破旧的抹布,显得格外凄惨。

首到刘大叔的到来,他是一位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庄稼汉,一眼看见自家独苗在混战中心,三魂吓掉了七魄。"大柱!我的宝贝儿子哟!"他冲上去想拉架,却被疯狂的人潮撞了个趔趄。情急之下,刘大叔扭头就往村里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村长!快来人啊!学堂打翻天了!我家就这一根独苗,要有个三长两短......"

很快,村长带着十几个手持扁担的村民冲进了学堂。眼前的场面触目惊心:墨汁泼了满墙,纸屑遍地,连房梁上挂的"天地君亲师"牌匾都歪了一半。村长脸色铁青,山羊胡气得首翘:"反了天了!都给我住手!"他的烟袋锅在门框上敲得梆梆响,"陆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