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目光,在看到那颗珍珠项链的瞬间,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眼底翻涌的风暴骤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我从未见过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一种被揭开最深处伤疤的剧痛、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浓烈到化不开的偏执!
他死死地盯着那颗珍珠,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它。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力道无意识地松开了些,手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陆沉舟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尖锐刺耳、如同警报般的专属铃声!
那铃声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这凝固的、危险的氛围!
陆沉舟眼神猛地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我,迅速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极其难看!
是李教授!父亲的主治医生!
我心头猛地一沉!一种比刚才面对陆沉舟的暴怒时更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陆沉舟迅速接起电话,声音沉冷:“说。”
电话那头传来李教授急促而凝重的声音,即使隔着一点距离,我也能听清几个关键词:“…突然恶化…心跳骤停…深度昏迷…脑部缺氧…情况危急…”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爸——!”我失声尖叫,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眼前阵阵发黑,不顾一切地就要往外冲!
“拦住她!”陆沉舟对着电话厉声下令,同时长臂一伸,铁钳般的手臂猛地箍住我的腰,将我死死地按在原地!力量之大,让我瞬间动弹不得!
“放开我!陆沉舟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爸!”我疯狂地挣扎、踢打,泪水汹涌而出,绝望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安静!”他低吼一声,手臂如同钢铁铸造的牢笼,将我禁锢在他冰冷的怀抱里,任凭我如何撕打都无法撼动分毫。他对着电话,声音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把人给我保住!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低头,看着怀里崩溃挣扎、涕泪横流的我,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巨大秘密冲击后的混乱。
“现在,”他收紧手臂,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我心上,“你父亲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你有多‘配合’了,苏晚。”
他不再看我,对着门外厉声道:“程昱!备车!去医院!”
拍卖行奢华冰冷的VIP室,只剩下那个装着“月光之泪”的丝绒盒子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幽蓝的光芒在灯光下流淌,像一滴来自深海、带着无尽悲伤的眼泪。
我被陆沉舟半拖半抱地塞进车里,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巨大的悲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在夜色中疾驰,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景象扭曲成一片模糊的、令人眩晕的光带。
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区,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走廊上灯光惨白,医生护士行色匆匆,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父亲病房门口围满了白大褂,各种仪器被推进推出。
陆沉舟一路紧紧箍着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不容我有丝毫挣脱的余地。他面色冷峻,步伐迅疾,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所过之处,医护人员纷纷避让。
“陆先生!”李教授迎上来,脸色极其凝重,“苏老先生情况非常危急!刚才突发心源性休克,虽然抢救回来了,但脑部缺氧时间过长,己陷入深度昏迷!目前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随时可能…”
“我不要听这些!”陆沉舟粗暴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暴戾,“我只要结果!人必须活着!用一切手段!钱不是问题!设备!药物!专家!给我调最好的来!”
“是!我们一定尽力!”李教授额头渗出汗珠,连忙应道。
陆沉舟不再理会他,首接拖着我走向病房门口。透过门上小小的观察窗,我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是死寂的灰白,口鼻罩着呼吸机,胸膛在机器的带动下微弱地起伏。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周围滴滴作响、闪烁着冰冷光芒的仪器。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起伏微弱而缓慢,像一条随时会断掉的细线。
“爸——!”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腿一软,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陆沉舟的手臂如同铁箍,强硬地将我拽起来,按在冰冷的门板上。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他的嘴唇几乎贴在我的耳廓上,灼热的呼吸带着冰冷的威胁:
“看清楚,苏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我的耳膜,敲打着我的神经,“这条命,现在吊在仪器上。仪器的开关,在我手里。”
他的手臂收紧,勒得我肋骨生疼,几乎无法呼吸。
“想让他活,就给我记住三件事。”他冰冷的唇擦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第一,忘掉你在拍卖行看到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许再提!第二,管好你的嘴!沈知意这个名字,给我烂在肚子里!第三…”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威胁和掌控意味达到了顶点:
“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带上你的户口本。这场戏,该收尾了。”
收尾?领证?在父亲命悬一线、深度昏迷的时候?!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恐惧!我猛地转头,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声音嘶哑破碎:“陆沉舟!你还是不是人?!我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