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故人,她的梦想是当一名少侠,仗剑江湖,济善除恶,还长的特帅的那种。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夏公公的嗓音尖而细,在萧瑟的秋风中打旋落下,引得枯叶沙沙作响。
“兹闻薛家次女贤良淑惠,德行端方,朕闻之甚悦,特封此女为瑞月宫贵妃,赐号为玉……”
玉,昱?
“另择良日入宫,望汝谨记上谕,勿失勿忘,永彰皇家圣典……”
我的这名故人,叫洛昱。
十二岁那年,我参加了戚太傅孙女的及笈宴,会上贵女们三两成群,或是吟诗作赋,博得一众赞叹,或是悄悄看上了哪家俊俏的公子,红着脸与姐妹说笑。
而我,不是其中任何一种。
虽占了个嫡字,但我生母去世得早,府里是姨娘主事,又有一个儿子是长子,加上我不善交际,父亲政务繁忙,我这个嫡女,自是不怎么风光,那些贵女们瞧不上我,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巴结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也罢,这满塘的芙渠开得倒是比她们有趣多了。
“薛妹妹。”清亮的女声忽打断了我周身的寂寞。
“赵姐姐?”这是今天第一次存人向我招呼。
赵青嫣身着缃色襦裙,梳着半翻髻,笑着向我招手。
我那时还没傻到觉得她会突然向我示好,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讪笑着走去。
她拉上我的手,叫我坐在她身边:“妹妹怎么一个人?”
"家中只有我一个适龄女眷,阿兄又忙着春闱。”我故作惊讶,“我还以为姐姐什么都知道呢。”她当然知道没人愿搭理,偏偏这么问。
她握着我的手不禁一顿。
“妹妹这话,倒成我的不是了。”
赵青嫣握着手帕的手轻轻一松,那薄绢便如白蝶在熏风中飘走,落在一旁的石阶上。
“我的手帕怎么掉了?妹妹可愿帮姐姐去捡一下?”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纯真得像是她刚才真的“不小心”掉的一样。
堂堂尚书府的小姐去做一个侍女才干的事,说出去可真叫人笑话。可我若是不捡,指不定明天就会传出薛家次女目中无人的风凉话。
我迎着她的目光,一时僵在了原地。
“连个手帕都握不好,我看你也是风一吹就倒了。”
那声音的主人自若地拾起那方绣帕,我也向后看去。
上京女子多白皙清丽,眼前的人却是小麦肤色,长发简单地用一根青玉簪束起,一身群青色窄袖骑装隐约透出她将门之女的气质。
“洛小姐还是以前的急性子,传出去多少会引人笑话。”赵青嫣秀丽的眉毛蹙起。
姓洛?莫不是忠武大将军一门?
“呵,手抖记得请郎中看,别耽误了病情,那才叫人笑话。”
她的眉目隐在逆光里,叫人看不真切。
“你!”
“怎么,装不下夫去了去?”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在我不知所措时,她拉起了我的手。
“走吧,小心她手抖的毛病传染给你。”
戚府依着江南园林风格,佳木葳蕤,细圆的光影碎在青石板上,被她的衣摆扫得一晃一晃的。
她带我来到一处凉亭,亭前的水潭被风吹起了一池波纹。
“早就看不惯她了,今天总算叫我得意了一回。”
我听她说着,笑出了声。
她见我笑,面颊微红,这才介绍起自己:“我叫洛昱,你叫什么?”
听闻洛家有女,一贯首率大胆,不喜琴棋书画专好舞枪弄剑,洛将军就她一个独女,也是千百般地宠爱看,由着她的性子去了。
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叫薛棠。‘倏烁夕星流,昱奕朝露团。’你可是这个‘昱’字?”
她眼波流动:“旁人都以为我是‘美玉’的‘玉’,为何你一次便猜对了?”
昱者,明也。
“我只是觉得,这个字很配你。”
恰如春澜流光,晴夕映雪。
洛昱面上更多了几薄红:“还是第一次有这么说……”
她又忽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我,道:“那,我们以后可就是朋友啦。”
朋友?鲜闻到这个词,我不由一愣。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