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今能为我说话,我己经很高兴了。”她像是看出我的为难,转头看向起伏的青山。
“毕竟,这世事中,你我本就身不由己。”
“阿昱,你……”好像变了。
那一刻,我真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阿棠,北疆又要发生战事,我爹又要出征了。”
我点了点头,朝中不乏骁勇善战之人,但对匈奴如此熟悉的,只有洛将军。
收兵权之事,只能往后拖了。
“那你呢?”我问。
“皇后娘娘点了我当荣安公主的伴读,她说公主也对骑射颇感兴趣,与我意趣相投,我便成了最佳人选。”
“你要入宫?”
原来如此。
陛下不放心洛将军带兵去北疆,便让洛昱入宫,说是公主的伴读,其实不过是入宫为质!
我再也无法平静。
“只能这样了吗?”
“是啊……你怎么了?”她有些慌乱,“阿棠,你怎么快要哭了?好了,我不过是入宫不能找你玩了,等我爹回来,我天天找你玩。
或者,或者我去求公主让我出宫,总之,你别这样啊……”
“嗯,好。”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我后日入宫,你可要来送送我。”
我向她扬起一个笑:“一定。”//
宫中马车宽敞平稳,驾车之人又十分小心,一路上不怎么簸簸就到了皇城。
碧墨扶着我下了马车,日光并没有什么温度,却十分刺眼,让我忍不住用手遮在额前。
——皇宫。
金瓦琉璃,朱赤宫墙,将前尘往事隔在门外。
三年前,进宫时,你在想什么呢?
我脚踩在白玉阶上,依旧感到不真实。
新帝半年前刚刚即位,除了刚被封为贵妃的我,后宫可以说空无一人,因此,这册封仪式的规模不怎么宏大。
可流程却十分细致,使用的仪仗礼器也都无比讲究。
我走上一级级台阶,看清了那位新帝,眉清目秀,有些书生气的面庞下,真龙的威严尚未形成。
当然,紧随而来的,还有另一道目光。
我虽未理会,努力不去看那人,但我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那是扶佐新帝登基的、年仅十七岁的摄政王。
大雍江山真正的主人。
一番折腾后,我终于能得到短暂的歇息,走进瑞月宫后,竟发现后院里种满了海棠。
“这是陛下吩咐种的吗?”我问立在门口的小宫女。
她低头着,不知如何回答。
看她为难的样子,我心里己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不是了。”我又向她温和地笑笑,“你也是那人派来的?”
她急忙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有错。”
“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呢?侍奉,解闷,还是——监视?”
“娘娘息怒,奴婢也是被逼无奈。”
我见她快要哭的样子,笑出声来。
“性子这么软,还派你来。起来吧,跟你开玩笑罢了,怎还当真了?”
她眼眶发红:“谢娘娘。”
“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小熙,‘熙熙攘攘’的‘熙’。”
我愣了一下:“不,是‘熙帝载兮振万世’的‘‘熙’。”
说罢,我就跨进了屋。
我让流朱替我退了繁重的头冠衣衫,换上寻常的衬裙。
“娘娘,陛下还没来,您这样会不会……”
“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还有,”我回头看向她和碧墨,“不用改口,继续叫我‘小姐’吧。”
“是。”
“都退下吧。”
我坐在床前,拿了一本古籍,不知读了多久,忽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在夜里被放大。
我知道,有人来了。
吱呀——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