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破碎,我来守护

法医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蓝桉站在洗手台前,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己经泛红的双手。这是今天第十二次洗手了,指甲缝里早己没有任何血迹,可他还是机械般地搓洗着,仿佛这样就能冲走脑海里那片刺目的猩红。

"蓝队..."小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现场报告..."

"放桌上。"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水流声中,那双空洞的猫眼倒映在镜子里。上午的案发现场,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受害者,蜷缩的姿势像极了记忆里实验室的某个角落。蓝桉突然用力闭眼,水珠顺着颤抖的睫毛滚落。

(他闻到了铁锈味,即使那里早己没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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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队的走廊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连平时最聒噪的实习警员都闭紧了嘴巴。蓝桉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放着最爱的草莓蛋糕——云锦特意送来的,可奶油己经化了,就像他此刻溃不成军的防线。

"崽崽。"蓝沉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温暖的大手按在他肩上,"回家休息吧。"

蓝桉摇了摇头,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桌面。那里有道浅浅的划痕,是上个月结案时他兴奋之下挠出来的。现在那只手却冷得像具尸体。

(他不敢抬头,怕父亲看见自己眼里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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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蓝屿白大褂都没脱就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镇静剂。

"小桉。"哥哥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八度,"让我看看你的手。"

那双被搓洗到破皮的手下意识地藏到背后。蓝桉的尾巴紧紧缠住椅腿,仿佛这是唯一的支点。他想起边境那晚,子弹擦过脸颊时也是这种感觉——明明痛得要死,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事。"他说,声音轻得像羽毛。

蓝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三年前在边境医院找到弟弟时,16岁的少年浑身是血,却也是用这种语气说:"没事,不疼。"

(谎言重复了一千次,连说谎者都会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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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线斜斜照进办公室时,蓝桉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苏洛半跪在他面前,捧着那双手小心地涂药,可他的omega连指尖都没颤一下。

"看着我。"Alpha的声音又轻又沉。

蓝桉缓缓抬头,猫眼里映着窗外血色的夕阳。苏洛呼吸一滞——那是实验室监控录像里见过的眼神,十岁的蓝桉被按在手术台上时,就是这样空洞地望着摄像头。

"...脏。"蓝桉突然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洗不干净。"

苏洛的心像被铁钳狠狠拧住。他知道爱人说的不是血迹。

(有些污秽会渗进灵魂,再多的水也冲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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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蓝远山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老人在看到孙子的瞬间就红了眼眶,颤巍巍地张开双臂:"小桉。"

那个上午还在凶案现场冷静指挥的刑侦队长,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蓝桉踉跄着扑进爷爷怀里,把脸深深埋在那件熟悉的藏青色唐装里。老人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茶香,是记忆里唯一的安全感。

"爷爷...我..."破碎的气音。

蓝远山苍老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二十年前哄做噩梦的孩子:"哭出来,不丢人。"

于是压抑了一整天的颤抖终于决堤。蓝桉死死攥着爷爷的衣襟,眼泪浸透了布料,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剧烈起伏的肩膀暴露了这场沉默的崩溃。

(十岁从实验室爬出来的孩子,连哭泣都是静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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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站在走廊阴影里,看着老人怀中的omega。蓝沉靠在墙边,指间的烟己经燃到尽头;蓝屿的医用口罩被攥得皱皱巴巴。三个Alpha沉默得像三尊雕像。

他们都知道,十六岁那年蓝桉从毒贩老巢跳楼逃生后,是自己咬着纱布接好的断骨。少年当时笑着说:"省点麻药给更需要的人。"而现在,这个从来不在人前示弱的战士,正蜷在爷爷怀里抖得像片落叶。

"让他哭吧。"林暮秋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药茶,"这孩子...太久了。"

(从10岁到19岁,10年的眼泪攒成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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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灯亮了一夜。蓝桉裹着爷爷的旧毛毯窝在躺椅上,手里捧着小时候最爱的搪瓷杯。蓝远山在旁边慢慢摇着蒲扇,哼着走调的昆曲。

"...他们切开那个受害者的肚子。"蓝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和实验室...一样的刀法。"

老人的扇子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摇起来:"不是你的错。"

蓝桉盯着杯子里晃动的药茶。水面上倒映着天花板的裂纹,像极了实验室天花板的那道缝——他就是从那里逃出去的。

"我明明...己经不会怕了。"他攥紧毛毯,指节发白,"可是今天..."

苍老的手突然覆在他眼睛上,挡住了那些狰狞的回忆。"怕才是正常的。"爷爷的声音像穿过岁月的钟声,"我们小桉啊,终于学会当个普通人了。"

(英雄之所以为英雄,不是因为不会恐惧,而是恐惧后依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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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时,苏洛轻轻推开老宅的门。蓝桉在躺椅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眉头己经舒展。蓝远山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那是连夜整理的案件资料,老人用红笔标出了所有与当年实验室相似的细节。

Alpha单膝跪在躺椅前,小心地吻去omega眼角的。蓝桉在睡梦中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我在这里。"苏洛贴着他耳边轻声承诺,"那些混蛋,一个都跑不掉。"

(以爱为名的复仇,从来不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