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湛自从被禁足之后,心里就有些慌了。
虽说他是太子,但是古往今来,到最后能成功上位的,其实寥寥无几。
况且他自小便没了母后,而今父皇虽并没有立后,但陈贵妃受宠掌后宫之权,膝下又有周颢这么一个皇子,平日又懂得讨皇上欢心。
如今他又因那事触怒圣颜,难保周明岐没有换储君的想法。
一想到这些,周湛就坐立难安,恨不得当即便去找周明岐问清楚。
而另一边的周明岐也是头疼不己,最近边关也有些不太平。
大周与三国毗邻,分别是北狄、南蛮和西戎。
北狄人骁勇善战,旧时还曾与大周和亲,立下结盟书。
但如今过了二十几年,北狄老汗王己然入土,派去和亲的公主己然失了势。
而北狄新汗王却是个野心勃勃之人,接连吞并了周围的几个部族。
如今势力大涨,俨然与当年的北狄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更是蠢蠢欲动,丝毫不将当年的结盟书放在眼里,时常在边境滋扰生事。
南蛮则擅长用毒,手段阴狠;西戎目前势力,虽相对安分,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如今北狄不断增兵边境,大有进犯之意。
周明岐既要应对朝堂上的各种事务,又要操心边关的战事,实在分身乏术。
若是大周再倒退二十年,倒也不用惧怕这些。
当年太祖周炎同镇北王崔擎打下的天下。
崔擎同周炎出生入死,崔擎用兵如神,堪比孙吴,立下不世之功,当得上封狼居胥。
不夸张地说,这天下三分,有两分便是他攻下的。
但崔擎这人对权势无欲无求,天下稳定后,便扶了周炎上位。
周炎自是念他的恩,便将他封了异姓王,并特赐免死金牌一块,世代荫蔽后人。
不过可惜的是,天下大定后,崔擎没几年便因病去了,也并未留下后嗣。
但生前将胞弟的嫡子过继,承了这王爵。
听闻当年镇北王崔擎去时,周炎罢朝三日,紧闭宫门半步未出。
曾有宫人在其寝宫内听其到痛哭声传出,两厢情义可见一斑。
崔氏后人当是得了崔擎的真传,个个骁勇善战,几十年如一日,守着大周的北方。
只要还有镇北王崔家在,大周的北边就犹如横亘着一座巍峨的大山,让北狄越不了半步。
可崔家不知是不是杀孽过重,这美人是一个个赐下去,但人丁竟是越发稀少。
而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十年前的除夕夜,蛰伏在大周多年的南蛮奸细,竟毒杀了崔家数十余口人。
而嫡系一脉几乎被屠尽,堪堪只留下一个刚满十五的嫡次子崔忌侥幸逃过一劫。
大周皇帝自是震怒不己,南蛮这是要断了他大周的根基。
当即发兵便要讨伐南蛮,这领军的便是崔忌。
那一仗可谓是崔忌的成名之战,一路砍瓜切菜,势如破竹,杀得南蛮节节败退,最终逼得南蛮求和,生生让出了三座城池才收手。
经此一役,崔忌名声大噪,袭镇北王封号,继续镇守北方。
然而,十年过去,如今北狄逐渐势大,这便又生事端。
这新可汗名叫呼图克,己年近西十,能当上可汗也并不是自身有多强,而是得益于手底下的一员猛将乌力吉。
这乌力吉力大无穷,听闻身量七尺有余,魁梧似山,善使一把重锤,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是呼图克新可汗扩张势力的左膀右臂。
崔忌曾与他在边关交锋,两人交战了十几个回合,竟也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崔忌虽是将对方手臂刺伤,但也被掀下了马,双腿受了重伤。
如今北狄增兵,乌力吉也在军中,这让周明岐不敢掉以轻心。
但如今崔忌负了伤,短时间内恐怕难以上战场。
边关如今乃是崔忌的副将守着,虽也有些将才。
但是前几日边关传回急报,北狄又开始作妖,恐怕单靠那副将恐难抵挡。
当日召见了崔忌。
周明岐看着坐在下首的崔忌,见他双腿还盖着薄毯,眉头紧锁。
“崔爱卿,如今北狄增兵,边关告急,你伤势未愈,可有良策?”
崔忌垂着头,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沉声道:“陛下,臣虽伤未痊愈,但北狄猖獗,臣定当竭尽全力。
乌力吉虽猛,但并非无懈可击。他作战勇猛却少谋略,可设伏兵破之。”
周明岐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晌后才开口,“爱卿如今有伤在身,不便带兵……”
崔忌听后,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指腹着杯沿,眸光微垂似在沉思,双手搭在膝盖上。
“陛下说的是,若是如此,不如派一名可靠的将领,去接管崔家军。”
矮几上龙涎香袅袅,缠着两股白烟,在空中散开,不见了踪影。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边关不能没有镇北王,这等话莫要再提。”周明岐缓缓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崔忌抬眸,与周明岐对视,侧过头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那陛下自行作主便是,臣先行告退了。”
周明岐看着崔忌离去的背影,心中烦闷,抬手揉了揉眉心。
“传内务府,挑些滋?的药材给镇北王送去。”说完后,想了想又开口吩咐道,“再挑几个伶俐的宫婢,一同送去。”
“是。”太监应声离开。
“太子最近如何了?可有好生反省?”周明岐对周湛还是有些不放心。
福泉脸上带笑,上前给周明岐奉茶,“太子每日勤学,《礼记》每日都有抄写,想必己然熟记于心。”
知子莫若父,周湛什么德行,他这个做父皇的自是知晓。
他那个儿子,生来便自带三分惰性,若是有人拘着还好,一旦没了管束,势必像那脱缰的野马。
“传王瑾。”
没多久,王瑾便匆匆入了殿内,连忙行礼,“臣参见陛下。”
“起身吧。”
王瑾起身微微躬身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周明岐传唤他有何事。
“王爱卿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每日行教务之责,辛苦了。”
王瑾有些惶恐,又连忙跪下,“为陛下分忧乃臣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
周明岐也就跟他客气一下,倒没真觉得他辛苦,立马进入主题。
“爱卿教引庶吉士也一月有余,可有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