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慧眼如炬。”
楼予深听完祁砚的话,面色如常,再次确认:“月钱一百两银子的赘媳,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没点特殊要求,这钱她拿得不安心。
“有。”
祁砚点头,将上半身探向楼予深那边。
楼予深配合他,俯身前探,只听对方压低声音回答:“成亲后,未经我允许,你不能给我灌灵送胎。”
父亲的三年服丧已过,他如今二十一岁,已经加簪。他那二姨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对方又与现任寸澜郡守关系密切,由不得他不防。
若他被胎儿绊住手脚,家主之位必失!
孕胎一事只能……能拖则拖。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祁砚摇摇头,鬓边微卷的碎发在左右摇的同时,似乎还在上下弹。
“今日巳时我会到的。”楼予深应下,“至于能不能抢到公子的绣球,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她不介意这人在今日之前与她认不认识。
她甚至不介意,将来红盖头下的男子,在揭开盖头前她见没见过。
有利于她,便可以做。
这门亲事若成,对她有利无害。
每月一百两,何乐而不为?
“好,一言为定。”祁砚拿起桌上的金镯,直接塞进楼予深手里。
“今日绣球招亲,郡城有头有脸的权贵小姐不会来。来争做赘媳的女子,一般家境平平,或者说穷苦。修为也平平,普通灵士。”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特地点楼予深的名。
但每一句都能安在楼予深身上。
“公子请继续。”楼予深收下金镯,听到祁砚这番话时脸上毫无波澜,心里也毫无波澜。
实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见她没有那种敏感又自卑的大女子尊严,祁砚心中更为满意,继续叮嘱:“你只管动手抢,拿出抢钱的架势去抢那颗绣球。别怕撞伤谁,一切由我来担。”
楼予深点头。
不用他说,她就是在抢钱。
“你拳脚功夫如何?”祁砚再问。
灵师以下修为可以忽略不计,拼的大多是拳脚功夫,连灵术交战的门都没摸到。
真打起来,还敌不过他这个二阶武师。
楼予深掂量掂量自已,回答:“尚可。”
如果只是一群灵士相争,如果祁砚抛绣球时不针对她,这每月一百两的工钱她赚定了。
“那好。”祁砚一双眸子满是坚定,“我相信你。”
“嗯。”
“对了,你叫什么?”
终身大事聊到现在,祁砚终于想起来,他连桌子对面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楼予深。”
祁砚毫不尴尬,眼眸里的光还是那么坚定,“楼姑娘,我们巳时见。”
“嗯。”
“吃吧,这碗馄饨记我账上,你吃饱点。”
一顿早饭的功夫,楼予深数次被他身上的金光闪了眼。
离开馄饨摊时,她抬手捏一捏眉心。
“楼姑娘,我等你!”
身后传来祁砚的送别,楼予深回头道个别,随后加快脚步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一名黑袍妇人凭空出现。
妇人站在祁砚身边,低头向他禀报:“公子,看守场地的人已经就位,下三流之人严禁靠近。二房那边安插的人,已知的全部解决。”
“三姨找的人呢?”祁砚问她。
妇人迟疑片刻,答:“有八人临场反悔,已经退钱离开。”
见祁砚脸色不太好看,妇人再道:“留下的人也不少,家底干净,急需用钱,都是招赘的不错人选。”
既然公子要招一个省事听话的赘媳,那些放不下架子的人走了也好。
“我知道了。”祁砚看向妇人,吩咐,“宁老,你们再去找些人,尽可能让我们的人占满场地。”
“是。”
“还有,方才那楼予深,长相不错,看着顺眼。我邀她今日前去抢绣球,如果她到场,让看守的人放她过去。”
至于能不能抢到绣球,全看楼予深本事。
今日他安排前去抢绣球的人不少,只要最后抢到绣球的是他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赘入祁府,老老实实拿钱享受,别插手祁氏的事,别给他闹幺蛾子就行。
宁老闻言再次应下:“是。”
——
另一边,楼予深提着食盒回到客栈。
赵裕闲坐在二楼窗边,见她回来,起身整理衣裳下楼。
“刚才下属来报,今早通元钱庄东家招亲,人多眼杂,我们晚些时候再去。”
通元钱庄,为临州祁氏所有。太始帝国东南一带最富裕的商号,没有之一。
自上任家主起,由太始皇帝亲封为皇商。
所谓皇商,既富且贵。
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为好,以免徒增麻烦。
“巳时我要去通元钱庄一趟,公子若不便出面,让你身边下属和我同去就是。”
不是楼予深信不过赵裕,而是六千两银票数额不小。
即使银票是真的,没有财东那边的人出面,钱庄也不会轻易把钱给她,而是会先想办法找财东确认银票是否丢失。
这中间耗时太长,楼予深不愿等。
听了她的话,赵裕问:“你巳时去通元钱庄干什么?”
“抢绣球。”
这三个字对楼予深来说,和抢钱没有区别。
但听在赵裕耳朵里,只觉得刺耳。
“以你那点修为,还想去和人抢绣球?不自量力。”赵裕打量楼予深那一身粗布衣裳,话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祁氏家主眼睛长在头顶上,他能瞧上你?”
“这就不劳公子操心,祁家主只是要个老实规矩的赘媳,不是要什么顶天立地、教他做事的文姝英雌。”
楼予深很有自知之明,“赘媳,于祁家主而言,只是他需要放在府里的一个摆件,什么修为什么能力都不重要。
“真有修为有能力的女子,也不会跑去弯腰做人赘媳,被外人戳脊梁骨。”
“没骨气的东西!”赵裕坐下倒茶,只道,“你爱去就去,我不陪你去丢这个人。”
“无需公子亲自前去,派个下属就行。”
“上赶着给商人做赘媳,楼予深,你真是脸面都不要了!”
楼予深不懂赵裕今天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今早有谁招惹公子了吗?”
赵裕瞥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再道:“既然为了钱连赘媳都肯当,你不如随我回去。日后能得到的不仅是富,还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