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夜色,楼予深驾车驶入山林。
人迹罕至处,安全又安静,最大的危险不过是林间猛兽外出觅食。
……
五日后。
青阳县。
楼予琼再次跑到城西小院,看楼予深回来没有。却被屋主告知,因楼予深没有续交赁金,小院下个月赁给一名贩妇居住。
“就算你家楼三回来,也不用再回这里。”
“知道了。”
楼予琼敷衍一声,快步离开。
她哪里在乎这小破院,她更想知道的是,楼予深带那个来路不明的赵裕跑到寸澜郡,怎么这些日子还没回?
还有!
为什么祁府的人会说楼予深是她们祁府未来的夫人?
楼予深这几天在寸澜郡到底干了什么?
她们老楼家丢不起入赘这种人!
短短一路,楼予琼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女人就该顶天立地,闯荡四海,她楼予琼这辈子最瞧不起两种人——白眼狼和吃软饭!
“楼予深她不能以前白眼狼,以后吃软饭吧?”
自顾自地念叨,楼予琼回到祖宅,推开大门,还没进门就朝里喊:“她还没回,不知道死哪儿丢人去了。”
端着菜走出厨房的楼予深:“……”
楼予衡坐在桌边,看看楼予深,再看看楼予琼,语气颇为无奈:“你能不能睁眼看清人再说话?”
楼予深瞥楼予琼一眼,把菜端上桌。
“刚热好,吃吧。”
说完不管楼予琼,她先坐下端碗扒饭,吃出一副风卷残云的架势。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楼予琼问。
楼予衡答:“就刚才,你出门后没一会儿。”
“我怎么感觉她长高了,脸也白净了?”楼予琼走到桌边看来看去,怎么看都觉得楼予深和前些日子不太一样。
楼予衡点头,“我也觉得高了点。”
但她们老楼家的人本来就长得高,一时真分不清长没长。
“只是有几天没见,眼生而已。再一个,我这年纪,就算长高也不奇怪。”没人会比楼予深更清楚她长没长。
她确实长高了。
进山第一日熬制洗髓药液,捏着鼻子灌下去。
随后三日,洗经伐髓。
先炼血肉,后通经脉。
最后,便是渗入骨骼洗涤骨髓。
在她这个骨架还未完全定型的年纪,如果熬过那三天还没死,洗经伐髓之后出现一定程度的骨骼激长也属正常。
“真的不对劲,你站起来我瞧瞧。”
楼予琼把楼予深从凳子上拉起来,站在楼予深旁边,再看向楼予衡,“看看,差多少?”
楼予衡反复确认,最后开口:“她好像比你高点。”
“不可能!”
楼予琼叫得好像那路边被踹的狗,“你过来站这儿,我看看你俩。”
“看什么看?我比你高。”楼予衡不想过去。
她大概能猜到结果,因为她只比老二高一点,应该和现在的老三差不多高。
“我还是不信。”楼予琼左看看右看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走到树下喊楼予深,“你过来,站这儿。”
楼予深端着碗过去,在楼予琼划线时勉强站直。
没多久,她耳边炸开楼予琼的惊呼:
“我不信!!”
“不信有什么用?我小时候也不信你是我亲妹。”楼予衡一把夺过楼予琼手里的碎石,打断她的狼嚎。
随后,她走到树下站直,比划比划,抬手划下一道。
转身时看见楼予深那道比她稍低一点,身为长姐的自尊心作祟,楼予衡悄悄松一口气。
“老二,多吃饭。”
楼予衡将碎石抛回草里,拍拍楼予琼的肩膀,“你看老三吃得多实在。”
“是,她实在。”楼予琼撇嘴,咕哝,“能不实在吗?逃荒似的,我看她连盘子都快吃下去了。”
“说起来,老三,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那个赵裕呢?”
楼予衡两人走到桌边,依次坐下。
楼予深吃空碗里,放下碗筷,回答:“这几天送他去郡城看病抓药,遇到他的家仆前来寻他。他们给了赎金,我就放赵裕跟他们回去了。”
“就这些?”楼予衡感觉远远不止。
楼予琼比较在乎:“赎金多少?”
“除开被我花出去的,反正身上还剩这么多。”楼予深摸出怀里的钱囊。
鼓鼓囊囊一整包银子,落在桌上一声闷响。
楼予琼听这声音就知道,至少有二十两。
但……
“五十两买回来,好吃好喝当菩萨供,你拿这么点银子就让人赎走了?”
“赎金不止这么点,我花出去很多。”楼予深没法解释她花在哪里,只能说,“养他那段时间,不亏。”
楼予琼看一眼桌上的钱囊,再看看楼予深认真的样子。
不亏?
亏不穷她!
“说你多少次,长得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被人卖了你还帮他数钱。”
“人都已经赎走了,再说有什么用?”楼予衡打断,“我倒觉得是好事,那个赵裕来路不明,说不定身份特殊,她把人送走我也安心。”
听楼予衡都这么说,楼予琼老实闭嘴。
看向楼予深,楼予衡再问:“那祁府家主是怎么回事?”
这寸澜郡,但凡在外走过的,就没人不知道祁氏。
仅凭一座通元钱庄,就足够祁氏屹立不倒。更别谈祁氏还有其余产业,样样不差。
“我去寸澜郡的第二天,正巧祁家主抛绣球招亲。他出手大方给得太多,我没忍住抢了绣球。”
此话一出,楼予衡还没什么反应,楼予琼先扼腕长叹:“你知不知道招亲招的是什么?是赘媳!”
“嗯,知道。”
楼予琼瞪圆双眼,“那你还去!?”
“月钱一百两。”
“!”
楼予琼掏掏耳朵,“多少?”
“一百两。”
显然,这个数目报出来,楼予衡都沉默了。
她不吃不喝干三年,泥里打滚,把命别在裤腰带上,才能领到一百两。
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是祁府赘媳一个月的月钱。
“不是?”楼予琼最先咬牙反对,“那也不能当赘媳啊,咱娘在下面有什么脸见祖宗?”
有手有脚,还跑去男人家里躺着吃软饭?
不嫌丢人啊!
楼予衡瞥她一眼,“咱娘当年去抢过,没抢到,后面媒人说亲认识咱爹。”
楼予琼一瞬间天塌了,“我怎么不知道?”
“有次娘喝醉了和我说的。”
“爹知道吗?”
“知道,所以从小爹就教你赘媳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