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看来宁老不太正经(1)

祁文颂并没有交代楼予深别的事。

在她眼中,楼予深的用处,仅有让祁砚诞下祁氏少主。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甚至从她寥寥几句话里,楼予深感觉,祁砚在她眼中都只是一件工具,延续祁氏正房血脉的工具。

两人短暂聊过几句,回到席间。

——

笙歌燕舞,美酒佳肴。

只是祁氏二房办的一场宴,其奢侈程度都难以言喻。

楼予深赴完这场宴,大概也能理解,为何祁府现在就着手准备她和祁砚的亲事。

富贵人家,脸面比金子要贵重千百倍,一分一毫都折损不得。

走在外面时,她们的脸能当钱用。

……

含冰宴散后,楼予深随祁砚回到祁府。

祁砚养的府医不少,这会儿都过来排队为楼予深诊脉。

诊过脉的府医走到一旁商讨。

最后所有人诊完,给祁砚的结果是:“禀家主,楼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或者说十分康健,全无中毒之症。”

这位楼姑娘看着高挑清瘦,脉象却从容流利,不浮不沉。

果然还得在年轻人身上,她们才能把到这样气血足的脉象啊!

“毫无异样?”祁砚反复确认。

府医笃定:“毫无异样。”

祁砚心里犯嘀咕,抬手让她们都退下。

看看楼予深,他斟酌会儿用词,开口劝:“医术是关乎性命的东西,你偷的那位师,说不定人家藏了一手。”

楼予深听得好笑,“就这么不信任我?”

“你这年纪,我很难信你。”祁砚不得不承认,许多行业就是需要一次次尝试学习,需要时间去积攒经验。

行医便是如此。

“既然不信我,你在宴上紧张什么?”楼予深调侃他,“莲蓬皮好吃吗?”

“去你的。”

祁砚抽一张纸揉成团,砸到楼予深怀里。

楼予深接住纸团,笑完闹完正了神色,“你当铺里的商队走南闯北,往南部走时,可以请一位那边的毒师回来给你傍身。”

那边才是玩毒的祖宗。

正所谓药毒同源,南方部族没有医师这一称呼,她们的行医之人全被称为——毒师。

“你偷师是在南部毒师身上偷的?”祁砚困惑,“你在青阳县里,如何遇到的南部毒师?”

“世上总有人落难。”

“也是你的雇主?”

“算不上。”

听楼予深开始含糊回答,祁砚便克制住没有多问。

在他眼里,楼予深越来越像一个谜团。别人都是越了解越熟悉,而楼予深,她是越了解越陌生。

越了解,越能发现自已原来对她毫无了解。

“那会儿三姨和你说了什么?”祁砚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

楼予深如实回答:“提醒我赘媳的身份该做什么,催促我成亲后尽快与你诞下孩儿。”

祁砚猜到如此,听见后并无太大反应。

楼予深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祁三姨的腿伤,完全没可能恢复?”

“摔下山崖时腿就断了,当时寒冬,又在崖底溪水里浸泡多日才被人找到。不止是腿,寒气入髓,三姨同时失去的还有绵延后嗣的机会。”

楼予深点了点头。

虽然很惨,但对祁砚来说不算坏事。

“你三姨与你母亲关系如何?”楼予深继续问。

祁砚回忆幼时,“早些年还好,毕竟同父所出,自然比其余姨母要亲近。但自从三姨摔断腿,性情大变后,母亲与她走动得就少些。

“母亲要打理偌大的家业,本来就很忙。再加上大家族里后嗣多,争抢也多,母亲很难抽出时间去悉心照料谁。

“别说对三姨,就连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也极少有机会与母亲相处。”

如果他是个女儿,或许母亲与他相处的时间会多些。

“祁氏商队在外行走,不管带家仆护卫,还是雇佣镖师,战力都是顶高的。”楼予深往下问,“当年劫祁三姨的,真的是匪寇?”

没有预谋的匪寇,能轻易劫掉祁氏商队?

如果有预谋,又是谁卖了祁文颂的行踪?

“嚯。”祁砚斜睨她一眼,“我问你的时候你含糊其辞,现在问起我来一道比一道难答。”

楼予深笑而不语。

只听祁砚继续和她打商量:“这样,以后你问我一句,我再问你一句,都不能说谎。你我交换秘密,如何?”

“当真不说谎?”楼予深似笑非笑。

但凡刚才没有这个念头,他根本不会想起来补充这一句。

“当真不说谎。”祁砚答得肯定,“说谎还有什么意思,不是害人往错处想吗?”

“也不遮掩什么关键,不半吐半露?”

“……”祁砚的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楼予深拿起桌上的鹤羽扇,隔着两人中间的方桌,为他轻轻扇风。

祁砚看一眼她脸上的笑,拿起桌上的纸团再扔进她怀里。

“数你讨厌。”

他得防着她,保不准哪日祁氏家业成她的了。

楼予深接住纸团,再放回桌上,继续为他扇风,道:“其实我刚才想说,如果你想,半吐半露地交换也不是不行。”

若他真要全说实话,不敢应下的人是她。

“当真?”祁砚半信半疑。

就这么让着他?

楼予深笑道:“当真。”

她只需确定他说出来的部分都是真的,如此即可。

祁砚双臂环胸,考虑时往窗外看,左右努嘴的小动作十分灵动。

楼予深等了会儿,只见他转回来粲然一笑。

“好,等我哪日想问再说,今日先去用膳。”

“我们不是才赴宴回来?”楼予深问。

“的确。”祁砚答,“但我在外赴宴时从没吃饱过,有所图才办宴,人多之地是非多。”

宴上她什么都敢下筷的样子,看得他提心吊胆。

“那你想吃些什么?”

“不知道,等我换身衣裳,我们出去瞧瞧。”

“出去?”

祁砚昂起下巴,“不是你邀我出去散心的吗?今早赴宴时说的话,到下午就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楼予深脑中计划,“这个时辰出去,吃完正值晚市。若你不嫌累,我们逛半个时辰再将你送回来。”

“一月灯市二月花,三月蚕市四月锦。”祁砚数一数,“五月扇市六月香,快到香料大卖的时候了。”

六月香市,巷陌皆香。

想想都叫人期待。

“去瞧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