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瞎子诈骗・怕他吃屎

黑瞎子贴着吴家老宅东墙根轻声挪步,避开三寸丁撒尿划定的地界。

吴三省屋里正亮着灯。

黑瞎子倒挂在屋檐下,透过雕花窗往里瞧,吴三省正撅着屁股往衣柜底层塞东西。

“吱呀——”

窗栓被薄刃挑开,黑瞎子单手撑着窗沿翻进来,鞋底在砖上碾出半圈泥印。

吴三省正背对着窗户,浑然不觉屋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藏什么呢?”黑瞎子一脚踹到吴三省屁股上。

“我操——!”吴三省猛回头撞上柜门,一阵咣当震响。

包裹滑落散开,露出半截生着绿锈的鼎,三足鼎上还沾着泥巴。

黑瞎子用刀尖挑开报纸,刃面映出上面的的云雷纹:“上周出土的西周墓,丢了套青铜器......”

他鞋尖抵住吴三省要扑上来抢的膝盖,“听说墓里灌了层流沙,怪不得你这鞋帮子全是砾石印。”

“少血口喷人!这,这是潘家园收的赝品!”吴三省抢过三足鼎,“我拿来练拓片的!”

吴三省把三足鼎重新包好推进衣柜深处,转身就要赶走黑瞎子。

黑瞎子按住他肩膀把人往凳子上一按,吴三省踉跄着跌坐在凳子上,小声怒骂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知微那怪人你从哪儿刨出来的?”黑瞎子捻着指腹的铜锈。

“要修不好册子......”他忽然贴近吴三省发僵的笑脸,“我就把你偷摸下斗的事儿抖给吴老狗,你以后就别想出去玩了。”

吴三省梗着脖子往后仰:“是去年我们在河坊街吃片儿川,显摆我爹那青金石烟斗,不小心弄碎了,跑遍街也没人敢接这活儿。”

他忽然得意地拍大腿,“结果在巷口后头,撞见顾知微正拿火碱洗汉玉蝉呢!我就寻思这人胆够大的,死马当活马医吧。”

吴三省比划着说:“哪成想人家补的烟斗,我送去收货地儿一问,都看不出补过,拿回家我爹现在都没发现呢!”

“要说手艺,顾知微绝对这个!”吴三省竖起大拇指。

黑瞎子嘴角一撇,露出个蔫坏的笑:“你小子真孝顺啊~”

他指尖敲着衣柜,震得锁头叮当响,“麻溜借我三十万,要不然......”

突然俯身凑近,“你下斗摸金、补烟斗的事儿......”故意拖长尾音。

“我操!”吴三省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黑瞎子。

“不是,你在顾知微那儿应得那么痛快,合着是空手套白狼?”

“这话说的,”黑瞎子掸了掸衣摆并不存在的灰。

“钱不是在这嘛~”他墨镜后的眼睛眯成缝,活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要钱没有!”吴三省梗着脖子往后缩,"有本事找我爹借去!"

他鞋尖扒拉了两下地上的洛阳铲,“墓里灌了流沙还这么莽,鞋都快跑秃了才捡了条命吧。”

“也行~”黑瞎子掏出手机晃了晃,“你说吴老狗听到‘小儿子偷盗差点命丧黄泉’,是打断你左腿还是右腿?”

吴三省瞬间蔫了:“黑爷!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啧——”黑瞎子忽然俯身,阴影笼罩住吴三省,“我把这些消息卖给你爹,少说也能卖30万。”

他换上副苦口婆心的表情,“找你借钱,还不是为你好?还是你想让你爹知道?”

吴三省眨巴眨巴眼,忽然觉得这话在理。

到底是穿开裆裤就一起抓猫逗狗的交情,黑瞎子这是在替他着想啊!

吴三省挠挠头,“我不能动卡上的钱,我爹会查账的。”

从床底下拖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咔嗒”打开,一沓沓现金整整齐齐码着。

“这儿有20万你先拿着,剩下10万......”

黑瞎子盯着满箱现金,嘴角差点咧到耳根。没想到这小子为了躲他爹,居然在床底下藏了个小金库!

“三省啊......”黑瞎子忽然捂住心口,声音都带了颤,

“不瞒你说,我家里还有个脑子不太好的兄弟......”

他手伸进墨镜擦了擦不存在的泪,“这些年赚的钱全给他治病了,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吴三省惊得手里的钞票都掉了:“啥?!怎么不早说!我爹认识协和的......”

“别!”黑瞎子差点被口水呛着,连忙摆手,“治差不多了,现在能自己吃饭了。”

他忽然压低嗓音,“就是......犯病时候啥都往嘴里塞。”

吴三省急得首搓手:“你别急!那10万我想办法给你凑!”

他翻箱倒柜找出个存钱罐,“这还有点零钱......你都拿上。”

“三省啊......”黑瞎子低头肩膀首抖,憋笑憋出哭腔,声音哽咽,“你真是个好人。”

黑瞎子抱着一箱子钱,看了眼窗外,“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怕他......”故意欲言又止。

“怕他什么?”吴三省一脸关切。

“怕他饿极了吃屎。”黑瞎子憋笑说完,一个翻身跃出窗外。

风中吴三省小声的喊着:“需要营养品尽管开口——!”

此时,远在家中的张起灵突然打了个喷嚏。

..........................................

黑瞎子交过定金后,哼着小曲步伐轻快地回了家。

一进院,黑瞎子把铁皮箱子往桌上一撂,冲着院里练刀的张起灵叹气。

“哎,钱都取出来了,东拼西凑才弄了 15 万......”

张起灵刀锋一顿,抬眼瞥了瞥桌上那口箱子。

他想起黑瞎子前些日子说的“儿子”,转身进了屋。

再出来时,指间夹着张泛着淡金色的银行卡。

“三百万都在里面。”张起灵说道。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一亮,故作矜持地接过卡:“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他。”

指尖着卡面凸起的数字,“这钱肯定让你花得值。”

他转身往屋里走,等房门一关,立刻扑到床上,把脸埋进锦被里闷声大笑:“哈哈哈哈......”

肩膀抖得像筛糠,“这两趟没白跑!事儿办了还赚三百万,瞎子我太聪明了!”

笑够了,他翻身仰面躺着,墨镜歪在一边看着房顶刻的字。

“小煞啊......”黑瞎子抬手虚抓了一把光影,仿佛能抓住什么。

“你到底在哪儿呢?”他摸出那张银行卡对着光,“这么多钱都给你留着花,快回来吧......”

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院里的张起灵忽然停下擦刀的手,皱了皱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