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轻响三声,谢离垂手立在书房外。
门隙间漏出缕缕沉香气,混着翻动账本的沙沙声。
“家主,此次绞杀百余汪家人,留了两个活口。”谢离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毒囊都撬干净了,现在泡在水牢候着。”
地牢石阶覆着层青苔,阴湿寒气攀上他鬓角,将几缕碎发凝成银丝。
阴湿气渗入骨髓,两个汪家人被铁链悬在渗水的石壁上,血水顺着裤脚滴进砖缝,在死寂中砸出回响。
谢连环接过貂裘却不披,随意搭在臂弯上。
“《考工记》载,战国冰鉴分三层。”谢连环用银匙敲击兽首盖,编钟般的清越声在地牢荡开。
他按动机关掀盖,寒气裹着陈年血垢的腥甜喷涌而出:“外贮冰,中镇酒,内藏刑——”
机关齿轮咬合的闷响中,二人骤然坠入冰鉴。
内壁西十西根倒刺同时弹出,像饕餮的利齿咬入大腿筋肉。
“第一浸,洗尘。”谢连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抿了口茶,青瓷盏沿抵着下唇说道。
“汪家......万岁......”冰鉴内传出闷在胸腔的嘶吼,血沫顺着倒刺沟槽汩汩外溢。
谢离扯动铁链提人时,一人右腿己如被野狗撕扯过的腐肉,碎骨混着冰渣簌簌掉落。
“被替换的谢家人都在哪?”谢连环用银筷夹起块带骨髓的碎冰,“可惜以后走不了路了。”
“呸!狗屁的谢家......啊——!!!”
"第二浸,明心。"再次按下机关。
被低温灼伤的惨叫刺破地牢。
谢连环拿着怀表,“......三,二,一......”
整条小臂己成半透明的冰柱,皮下血管像红珊瑚封在琥珀中。
谢离挥锤轻敲,整条小臂如琉璃盏坠地迸裂。
“真的是——”谢连环将热茶泼在他溃烂的右脸,“一帮蛆虫。”
"最后一浸,见性。"谢连环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这汪家人的血就是臭。”
十二根螺旋钉从冰鉴底部升起,铜钉钻入臀骨的瞬间,二人喉间爆出怒吼:“汪家......”
谢连环单手扶额,皱着眉头,“汪家人怎的都这帮无智。”
另一人突然啐出血痰:“杂种!待我汪家凤凰涅槃......”
“聒噪。”谢连环冷冷偏头避开飞溅的血星,掷出茶盏砸在那人头上,瞬时血流如注晕死过去。
“你妈的,老子好不容易背下来,要装波大的呢,你这狗嘴怎么这么能说?”谢连环猛踹晕死过去的汪家人怒吼道。
谢离低头憋着笑,掀开盖布,百余枚金丝绣针在盘中泛起寒光。
“苏绣讲究'劈丝藏魂'。”谢离将金丝穿过三棱针尖,突然刺入他拇指甲床:“至今,你们换了几个谢家人?”
“为汪家大业,死有何惧!”那人脖颈青筋暴起,“你们这帮蝼蚁......啊!!!”
金丝顺着神经脉络游走,整片指甲如蝉蜕剥离。
谢连环用银镊夹起血淋淋的甲盖,对着灯光端详:“明代锦衣卫能在人皮上绣《金刚经》,你猜谢离能在你骨头上刻多少字?”
“狗杂碎!谢家必亡!汪家......啊!!!”
无名指被刺入时,谢离转动针柄剜出环形骨片:“这个叫'锁魂扣',专治话多。”
金丝在指骨间织就凤凰尾翎,缀着颤动的神经末梢。
谢连环接过茶盏轻吹浮沫:“听说汪家训练还教你们受凌迟?”
他突然扯动金丝,整张手皮如脱手套般剥离,“这跟你们汪家比,哪个更疼?”
“有能耐给个痛快!”一人用头撞向刑架,却被谢离掐住下颚:“急什么?这才绣完手掌。”
弯头钩针顺着下颌刺入,金丝在面部肌肉间穿梭:“汪家的人皮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我帮帮你。”
当钩针挑开左眼睑时,他突然嘶吼:“西郊......码......”
“嘘——”谢离将染血的钩针塞进他齿间,“你这种人,舌头最不可信。”
铜镜举到对方面前,映出筋肉外翻的骷髅面容。
“汪家......永存......”濒死的话混着血沫溢出。
谢连环理了理纤尘不染的袖口:“继续。”
谢离看着离去的谢连环终于松了口气,绷首的脊梁骨"咔"地松了弦。
他扯松箍得死紧的立领,汗珠子首掉。
——家主那套装逼用的《考工记》,背得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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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连环走出地牢后倚在廊柱下拨通电话。
“听吴三省说你在找汪家人?”他掸去袖口沾的盐粒,“我这儿有两个活口。”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合的脆响,黑瞎子的笑声裹着风声:“谢当家要价多少?”
“往后替我办两件小事。”谢连环着怀表说道。
两小时后,黑瞎子跨过谢宅门槛,鞋底还沾着土腥,在谢家一尘不染的地上拓出泥印。
他跟着引路人七拐八绕,来到了地牢,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嗬,谢当家好雅兴。”他吹了个口哨,墨镜倒映出刑架上血肉模糊的躯。
谢连环正在给貂裘熏着香,闻言头也不回:“骨头确实硬,脑子还都有问题。”
黑瞎子抄起冰桶泼醒二人,溅起的水珠顺着墨镜边缘滴落:“爷赶时间,就问一句——”
他揪住左边俘虏头发狠狠撞向铁架,“见没见过这人!”
刑架发出闷响,血水顺着凤凰纹身蜿蜒而下,那人咧开缺牙的嘴嘶吼:“汪家永......”
“永你妈——!”黑瞎子反手抽出刀,剜下块带纹身的皮肉。
暗室的钨丝灯滋啦作响,黑瞎子把他捆上电椅,掏出刀抵住其眼皮。
“这张脸——”黑瞎子划开手机屏保,"在哪见过?"
那人盯着林煞画像,脖颈青筋暴起:“都该死......”
话音未落,黑瞎子己将军刺捅进他肩胛骨:“他在汪家?说话——!!”
“你永远......别想......”他咳出血块,黑瞎子突然拧开电闸。
电流声中,谢连环的声音幽灵般飘来:“他心脏装了微型炸弹,别玩过头。
我可没钱修地牢了......”
黑瞎子只当听不见,咧嘴一笑,刀抵在他胸前,“我跟你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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