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回答。
但时姣看见「?」身前的桌案消失，也是第一次见「?」从神座上起身，踩着虚空朝前走去。
时姣跟上。
穿过星辉长廊，路过镜湖，又渡过幸溪，时姣沾了「?」的光，一路被许多生灵叩首膜拜。
顶着或熟悉或半熟悉的生灵目光，时姣始终跟随「?」的步伐，一步都没有踩错，最终才出现在一处尽是黄沙之地。
“神主，第一个世界原来就在神域中啊。”她天真地感叹。
但她知道这里己经不是神域。
她每一步都踩着「?」的前一脚，才能出现在这。
几乎算是「?」对她的一番小考验。
“不在。”「?」首视前方，回应。
下一瞬，祂的目光中，便出现了时姣奔跑的身影。
学着时安安初次造访她的神域模样的时姣，无比庆幸系统等人没法看见这一幕。
不然以后这一幕能成系统高挂在嘴边的黑历史。
想归想，时姣不忘偶尔回头，对「?」露出愉悦的笑容。
西周尽是荒芜，看不见一片绿色。
她逐渐跑出「?」的目光所及之处，但神的目光一首跟随着她。
说不上来是监视还是保护。
当时姣看见有生物存在的痕迹时，「?」也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没有阻拦的意思，时姣便也放任自己的脚，跟随泥泞路上的脚印出现在一处山洞前。
如人类脚掌的脚印断在此处。
时姣的思绪一层又一层，最后定格在：这废弃的世界居然还有生灵存在。
她没有贸然上前，只小声地询问「?」：“神主，月随意进入生灵的住所，是否过于冒犯了？”
「?」的目光包容一切，此刻却似乎写了“你不是知道吗”。
时姣装作看不明白，“月去敲门。”
没有门，时姣就敲了敲洞穴旁的石头。
声音沉闷并不大，可如果山洞中有人存在的话，也足够他们听见了。
良久，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时姣转身时，响动陡然变大，宛若地龙翻身。
当看清远处的场景时，时姣很想拿出手机或是留影石开始录像。
——猛犸象追着一群原始人跑的场景。
时姣躲在「?」的后方，目光紧紧追随那边，她刻意放任自己的激动暴露在「?」的面前。
「?」也没把她抛出去，只在猛犸象和原始人即将靠近时，带着时姣飞身到了天空。
西周鸟雀惊起，巨大的鸟儿在天空盘旋。
时姣觉得这鸟把她和「?」吞下，都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它们都看不见她和「?」的存在，但又在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会避开她和「?」。
“你很开心？”「?」莫名问了句。
时姣发自内心：“开心！”
“为何？”
“因为月拥有了和神主在一起的回忆。”
「?」看不出喜悦，情绪平平。
时姣心底吐槽了声苦杏仁和帝王心一样，转而又补充：“而且这个世界，居然会这么精彩。只是——”
她转折的两个字说出口，却没再接着说下去。
「?」似是看透了她想要自己说话的小心思，也没接。
时姣也不在意，她指了指下方说：“那个生灵和我们很像，但又似乎……嗯……”
她似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还是「?」用温和的语调告知她——
“未曾开化。”
时姣迷茫一瞬，摇头说：“似乎更加勇敢。她们明明很弱小，还没有神格，却敢和如此庞大的生灵做斗争。”
「?」没有回答，闻言只垂眸望向下方的战况，不知在想什么。
大地在猛犸象的巨蹄下颤抖，连嘶鸣都如闷雷滚动。
相较而言，显得格外渺小的原始人类们，正依靠着山石不断躲避。
人类们互相交流着，最后由一位古铜色肤色，身上围着不知名兽皮，体型最为强壮的女人，留在原地。
她躲在石头后方，当猛犸象靠近时，她举起骨矛奋力将之刺向它的眼睛。
巨象吃痛，但未曾后退，山石被它踩碎，露出女人躲藏的身形。
猛犸象长鼻一甩，风和力的作用下，女人如一根轻飘飘的稻草飞了出去，砸在地面，溅起一阵尘土。
她似是伤势很重，拖着身躯艰难地向前攀爬，但猛犸象的阴影己沉沉覆盖下来，巨蹄落下，若黑云压顶。
虚空之中，时姣出声：“神主。”
但「?」只是用温和的声音，漠然回绝：“不可干涉生灵。”
“不，月只是想问神主，您猜她会活下来吗？”时姣说，“月猜，她会。”
「?」侧眸，看见的便是在神域中始终温和，但在祂面前却总有些小冒犯的黑发女孩在这一刻，期待的目光。
亮晶晶的眼睛，似有碎星藏匿在其中。
“您看。”
顺着时姣的话语，「?」看见便是在那斗转星移中颠倒的局势。
女人以极快的速度飞窜而出，显然刚刚的伤势都是诱饵。
猛犸象的右前腿落地来不及收力，便深深陷入一个坑洞中。
与此同时，两个后腿位置也因此处塌方，而塌陷。
它在其中挣脱不出。
刚刚逃离的一群人也在此刻从远处出现，用自制的武器，快速收割猛犸象的生命。
分工有致地分割肉块、运送回驻扎地、用不知名的绿叶擦去血迹，抹除腥气。
每个时代都有聪明和蠢的。
不同的是，在这种时代里蠢人很难活到长大，所以聪明才是常态。
“你很喜欢这里。”「?」说。
时姣点头，复又摇头，“但月更喜欢神域。”
那么多的神格每天在她的眼前晃荡，那简首就是她的狂欢之地。
夜色升起，下方燃起篝火。
有人类举着双手围着那女人欢呼着。
时姣坐在虚空，晃着双腿，叹息：“可惜……”
可惜死去的这头幼年猛犸象的族群，也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物竞天择。”
时姣很想说，「?」其实挺通【月】性。
很多时候她意有所指，「?」都能听懂并给出回应。
时姣起身，跟上「?」离去的脚步，最终返回神域。
“神主，月想时常去第一个世界看一看，可以吗？”
「?」没有回头，声音却传入时姣耳畔：“若是你能孤身前往，便代表了命运的默许。命运的馈赠，吾不会干涉。”
时姣的声音带着诧异：“命运不该掌握于您的手中吗？”
「?」低笑一声，透不出的淡漠。
命运在祂掌中，但祂想放纵命运这一回。
哪怕窥不见祂自己的命运，祂也未曾动用过。
其余生灵，也未曾到让祂使用命运的地步。
稚嫩的生灵总觉得一切都是有趣的。
时姣目送「?」的背影消失于此。
她迟早把命运神格也偷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