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中的火光闪烁,提着他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我说过,机会一直都在,你随时都可以做出选择。”
寒决轻晃了一下油灯,妓夫太郎看见了,火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映射出了自已。
如果换作以前,或许他真的会把握这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
想着,他看向了背上把头埋在他脖颈上的梅,那双手仍然紧紧的攥住他身上的衣服,一切都如曾经坠入深渊前那样。
现在,同样的深渊,不同的一路人,他要试试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寒决嘴角微翘,将手里的灯递了出去。
“你可是欠了我的【债】的,要不是那怕死鬼先截了胡,你也不至于被别人斩首,至于为什么不去和你说?我可没有从狗的嘴里夺食的喜好。”
妓夫太郎听着他的阴阳怪气,这时候,梅似乎是感受不到走路时的震动,也可能是听到了说话声,她缓缓抬起了头,撞上了他的视线。
“啊!是你!那个怪叔叔!”
梅这一句话直接给寒决干沉默了。
怪叔叔?我?虽然也没错,但真的很伤人心……
不对,她对我的称呼不该是这样的。
寒决收回油灯,走到了妓夫太郎跟前,仔细观察起了他身后的梅。
“你妹妹她原来早就死了……”
!!!?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妹妹很早以前就死了,不然,下了黄泉后不该那么快就失去记忆才对。”
这不可能!我妹妹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当年接受了鬼血的时候,梅她可是!……
……?
接受鬼血的时候?
【如果能被那位大人选中,你们就能成为鬼了!】
梅她……真的被认可过吗?
寒决看着他深思的样子,笑意更盛。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鬼可都是独立个体,哪来的什么共生体呀?【堕姬】不过是承载着你妹妹性格的分身而已。”
妓夫太郎听着这难以接受的现实,精神有些崩溃。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我居然抛下了梅一个人苟活了那么久吗?!
“哥哥?”
梅轻轻抱住妓夫太郎。
“梅……”
妓夫太郎脸色有些难看,他难以面对他面前这个尚且天真无邪的梅。
但他很快就看开了。
不管是【梅】还是【堕姬】,那都是他的妹妹!从未改变!
见妓夫太郎的情感酝酿的差不多了,寒决也适当插了进来。
“我可以让你妹妹重新回来,再让你们体验一次生活,不用躲在阴影之下,但是,你们要在必要时刻为我卖命。”
他特地强调了必要时刻,这说明除了紧急事件,其他时间里他们都是自由的。
这笔买卖怎么做都不亏。
“我答应你,但我妹妹,一定要幸福!”
“这取决于你,朋友,拿着吧,这可是你以后的命了。”
说着再次将油灯递了出去。
妓夫太郎伸手,梅也跟着一起。
那油灯接触到的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包裹住了他们两个,最后在他们的心脏处停留,消失。
寒决见目的达成转身朝向黑暗,这时妓夫太郎兄妹仿佛被牵引一般,回过头走向了光明处。
“哦,对了,可别闹什么乱子,记得收敛点,还有,我答应过你的,把你那丑斑纹给去掉了。”
妓夫太郎最后回头,却只看见了一片黑暗。
——————
无限城内,猗窝座环顾了眼四周,似乎有些疑惑。
既然连我都被召唤到这里来……
那就意味着有上弦掉了?
嗡嗡!
弦声响起,猗窝座看向了坐在旁边高台上的鸣女,随后他的身边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哟!这位不是猗窝座大人吗?”
他再次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画有诡异花纹的壶出现在他面前。
随后那壶壶身晃动,从里面竟然冒出来个长相极为奇特的东西,似乎生了副人面,但双眼处是嘴唇,说话时一张一合,原本口的位置含着刻有【五】的珠子。
上弦之五,玉壶。
“哎呀呀,看到您如此生龙活虎,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差不多得有九十年没见过面了吧?”
“我还在想您是不是被猎鬼人给干掉了呢~咳咳,哎呀,担心得我可是茶饭不思呢~嘻嘻。”
“可怕,太可怕了啊……”又一道声音传来。
这次是在楼梯上,一个老人趴在扶手后面看着玉壶,那眼睛充血,看不到瞳孔,额头肿大,额间还长出了角。
那老人皮肤干裂,肤色红紫,如同晒干的尸体一般。
上弦之四,半天狗。
“才一段时间不见,玉壶就变的连数都不会数了啊……”
“是时隔了一百一十三年才对啊,除不尽的奇数,不吉利啊……太可怕了!”
猗窝座直接无视了这两个人,环顾四周后又将视线放到鸣女身上。
“琵琶女,无惨大人尚未莅临此地吗?”
“大人尚未驾临此地。”
“那上弦之一人呢?该不会掉的是他吧?”
他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一道惹他恼怒的声音,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呀呀,少安毋躁嘛,猗窝座阁下,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我吗?我可是被大人派遣出去和那个鬼王打架了啊,还差点就死了呢~”
来人是上弦之二,童磨。
“而且呀,我可是时刻注意着大家的安危呢~毕竟都是重要的伙伴嘛,我可不想看到任何人遭遇不测~”
童磨一边说,一边往猗窝座身边凑。
“嘻嘻~童磨阁下……”
听到玉壶的问候,童磨回过头,也不再得寸进尺,但手仍旧搭在猗窝座肩膀上。
“你换了个新的壶吗?不错哦!之前你送我的那个,被我种了个女人的脑袋装饰在房间里啦~”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猗窝座听完童磨的话拳头攥紧。
“壶可不是拿来种人头的…..不过那样也不错……”
“对了!有时间去我那里玩玩吧!”
猗窝座突然间开口。
“拿开……”
“嗯?”
“把手拿开……”
猗窝座一脸怨气和嫌恶。
见童磨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干脆直接抬手,将他的下巴敲碎。
“吚!!!!”半天狗吓得瑟缩起来。
“哦哦~”
童磨丝毫不在意自已不断淌出的血液,只是顷刻间便恢复了原状。
“嗯~很不错的一拳,你又变强了呢,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看着童磨那嬉皮笑脸的样子,额头青筋暴起,眼睛也布满血丝。
鸣女见安静了些,于是出声回答了猗窝座先前提出的问题。
“上弦之一大人最先收到传召,他自始至终都在那里……”
似乎是听到了自已,远处的一个悬浮房间内,一个人出了声。
“我在这里。”
那人黑发,身穿紫色羽织,一把刀被他别在腰间,而他本人则是端正地跪坐着。
上弦之一,黑死牟。
过了一会,黑死牟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无惨大人,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