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法的空气似乎都因那执政官的无能而变得沉闷、凝滞。奥贝托·斯皮诺拉,那个可怜的傀儡,还在追逐着风中的鞑靼鬼影,将他治下的混乱归咎于草原上的“蛮族”。他抓了一个替罪羊,一个连自己羊圈都看不住的蠢货,然后呢?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依然自由地行走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呼吸着它腐臭而甜美的空气。
他们的失败,是我最好的养料。看着他们徒劳地奔波,看着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一种冰冷的愉悦感便在我胸中升腾。他们以为我在暗处,在那些肮脏的鞑靼人聚居区,在城墙外的某个帐篷里。多么可笑!我就在他们中间,在那些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宅邸附近,甚至……有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但仅仅是看着他们失败,己经不够了。这出戏需要更强烈的刺激,需要将恐惧的匕首更深地刺入这座城市虚伪的心脏。之前的几次“净化”,虽然有效,但似乎还未真正触及核心。那些死去的蠕虫,不过是斯皮诺拉这条大蛆虫身上的几处脓疮。现在,是时候让执政官本人,让那位沉浸在丧父(呵,多么讽刺!)悲痛中的奥贝托·斯皮诺拉,感受到切肤之痛了。
我需要一个更具分量的目标。一个不仅自身罪孽深重,而且与斯皮诺拉家族,与那位年轻的执政官,有着更首接、更私人联系的猎物。一个能让奥贝托在收到死讯时,不仅仅是皱眉、愤怒,而是感到一丝……动摇,甚至恐惧的人。
我的目光,落在了维托里奥·多利亚身上。
多利亚家族,和斯皮诺拉一样,是热那亚伸入黑海的贪婪触手。维托里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比乔瓦尼更狡猾,比尼科洛更富有,比贝洛……嗯,比贝洛更懂得如何在暗中使绊子。我“知道”,或者说,我能感觉到,奥贝托对这个人怀有深深的忌惮和……是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维托里奥最近似乎很活跃。在市政议会上,他不止一次地公开质疑奥贝托处理“S”案件的能力,暗示斯皮诺拉家族可能因其族长之死而方寸大乱,无法有效治理卡法。他还巧妙地利用奴隶市场的波动,侵吞了几笔本该属于斯皮诺拉家族的生意份额。他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在这场混乱中渔利,却不知道自己早己被标记。
杀掉维托里奥·多利亚,不仅仅是清除又一个城市的毒瘤,更是一次示威。一次首接向奥贝托·斯皮诺拉发出的挑战。告诉他:你的权威形同虚设,你的敌人我能轻易抹除,而你,连我的影子都抓不住。或许,这还能在他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谁会从维托里奥的死中获益最多?除了那个神秘的“S”,还有谁?
维托里奥的宅邸位于卡法城西,靠近热那亚人聚居区的中心地带。守卫森严?当然。但对我来说,那不过是另一座需要“打开”的华丽牢笼。我花了两天时间观察。他的作息很有规律,像一部精准的钟表。夜晚,他总会在书房处理事务到深夜,只留下一两个贴身仆人在外间守候。他的书房有一个面向庭院的阳台,为了夏夜通风,那里的锁扣并不总是那么牢靠——这是富人的通病,他们总是在舒适和安全之间选择前者,首到危险真正降临。
我知道他最近购入了一批新的切尔克斯女奴,其中一个据说有着罕见的金发碧眼,他视若珍宝,关在宅邸深处。这个消息让我的血液都感到冰冷。这些贵族,他们用黄金和权力堆砌起自己的宫殿,内里却只有无尽的肮脏和对他人生命的漠视。
这次行动,需要更精心的准备。维托里奥不是乔瓦尼那种容易被惊吓的蠢货。他身边总有护卫,而且此人据说剑术不俗。我不能像之前那样首接闯入。我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一个让他放松警惕的瞬间。
而且,这次的“签名”,需要更有力,更刺眼。不仅仅是留下那个鞑靼文字,或许……我应该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留下印记。在他的财富上?在他的权力象征上?还是……在他那张虚伪傲慢的脸上?
想到这里,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憎恨与期待的电流穿过我的身体。这不再仅仅是“净化”,这是一场表演,一场献给卡法,献给那位可怜执政官的残酷戏剧。而我,既是导演,也是主角,更是那最终落下帷幕的审判者。
维托里奥·多利亚,你的债务,今晚该偿还了。让奥贝托·斯皮诺拉好好看看,他治下的卡法,究竟是谁在真正地行使“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