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火绒金穗

护民圃的火绒草己开出第一茬金穗,细长的绒毛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无数支未燃的烛火等待被点亮。乔云舒蹲在田垄间,指尖抚过穗尖的露珠,发现每颗水珠都映着虎娃追蝴蝶的身影——孩子正举着木枪,枪头的蝶翼流苏扫过叶片,惊起的金粉落在他晒成小麦色的脸颊上。

“云舒姐姐,快看!”虎娃忽然举着片完整的金红色蝶翼跑来,翅脉间的平安符图案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蝴蝶停在火绒草上时,翅膀会发光呢!王大爷说,这是蝴蝶在给草叶唱护民谣!”

乔云舒忍俊不禁,替他擦去鼻尖的草汁:“那你要每天来唱给火绒草听,它们听了你的歌,金穗会结得更密。”她忽然看见虎娃的裤脚沾满红砂,正是西域商道特有的土壤,“又跟着六哥的商队跑了?这次带回来什么宝贝?”

虎娃神秘地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罐口用红绸扎着:“六哥给的西域琉璃糖!说吃了能让枪法变快——”忽然瞥见她腰间的药箱,立刻换上正经表情,“不过我先给陈大叔送了金疮膏,他说伤口痒,准是快好了!”

墨羽风的笑声从田埂传来,银鳞甲换成了轻便的亚麻短打,护心镜上随意缠着根火绒草茎:“小将军倒是懂得先军后民。”他递过的陶盏里,浮着新摘的火绒草花,花瓣在蜂蜜水中舒展,“张婶说,今年的沙枣蜜格外甜,怕是火绒草的金粉落进了蜂巢。”

乔云舒望着他鬓角的碎发被晨露打湿,忽然想起昨夜他在书房刻制虎娃的新枪头,木屑落满案头的《星火护心录》:“将军今日不去校场?陈校尉说新兵们想见识‘蝶影枪阵’。”

“校场的事不急。”墨羽风忽然蹲下身,帮虎娃系好散开的鞋带,指尖划过孩子脚踝处的火绒草胎记,“今日教虎娃‘星火三式’的最后一式——‘护心守’。枪尖所指,不是敌人,是身后的药田与百姓。”

虎娃立刻挺首腰板,木枪在手中摆出架势,蝶翼流苏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就像将军护着云舒姐姐,云舒姐姐护着虎娃,虎娃护着小羊羔和火绒草!”

申时初刻,药棚里飘着新磨的火绒草粉香。乔云舒正在教牧民辨认“蚀骨蝶”的解毒草,虎娃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指向棚外——柳贵妃的使者骑着汗血宝马疾驰而来,马鞍上挂着个镶满宝石的琉璃瓶,正是去年冬至送来的天山雪水。

“护国将军夫人,”使者单膝跪地,呈上的信笺用边城火绒草汁封缄,“贵妃娘娘捎来口信,京都的火绒草医馆己开三家,皇子们抢着给百姓包扎伤口呢!”

乔云舒展开信笺,二哥的密语间夹着片金箔,上面绘着虎娃教皇子们编平安符的场景:“柳贵妃还说,西域毒心教余党己遣使求和,愿以千年雪参换火绒草种子。”她忽然望向墨羽风,发现他正用银枪替虎娃矫正枪姿,护心镜上的“舒”字与她腕间的玉镯遥相辉映,“或许,星火的故事,真的开始燎原了。”

更鼓敲过两声,两人在城楼巡视新修的“蝶影灯墙”,千盏琉璃灯嵌着毒心教蝶翼,却被火绒草金汁染成暖红。墨羽风忽然停在刻着“虎娃之哨”的城砖前,指尖抚过孩子新刻的“护民”二字:“还记得在冰魄阵,他解下平安符的瞬间吗?那时我忽然懂了,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单枪匹马,而是让每个生命都学会发光。”

乔云舒望着护民圃方向的点点灯火,想起毒心教使者看见虎娃编平安符时的震撼:“就像毒心教的蝶群,最终被虎娃的笑声驯服。他们以为蝶毒能毁了绿洲,却不知,孩子的信念比任何毒雾都纯净。”

墨羽风忽然转身,护心镜映着她眉间的金纹:“你才是真正的驯蝶人。”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的薄茧上还沾着金粉,“从京都的商户女到边城的护民夫人,你让每个百姓都相信,再深的毒,也能被爱化解。”

将军府的后院飘着沙枣花的甜香。乔云舒坐在廊下整理虎娃的“星火罐”,里面装着蝶翼、祈愿石、木枪碎片,每样东西都见证着孩子的成长。墨羽风抱着新制的火绒草灯走来,灯罩上绘着虎娃守护药田的剪影:“柳贵妃的信末说,想接虎娃去京都做‘星火小先生’。”

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罐口虎娃刻的歪扭星星:“不如让他再等等。”她忽然望向星空,边城的星子比京都更亮,“等火绒草丰收了,让他带着种子去,就像当年你带着银枪,我带着药箱,走进彼此的生命。”

墨羽风忽然低头,吻落在她发顶的火绒草花上,绒毛轻轻扬起,像无数小星火飘向夜空:“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在糖葫芦摊遇见的冒失丫头,会成为我生命里最亮的星。”

更鼓敲过三声,虎娃抱着枕头推门进来,颈间的平安符滑落在胸前:“云舒姐姐,将军,我梦见火绒草长成了大树,树上结满会发光的沙枣,连蝴蝶都来筑巢呢!”

孩子的话让两人相视而笑,乔云舒忽然想起残卷的最后一页,如今己满满当当绘着虎娃、张婶、老猎户等百姓的画像,每个人身边都环绕着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