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晶晶没办法怀疑田野。
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是所有亲戚朋友中跟自己关系最好的亲人。
她不可能舍弃田野，去相信一个臭名昭著、曾经伤害过她们姐妹的陌生人。
平安夜，在那个圣诞树暖光照耀、细雪轻飞的实验室，说她从来没有动心……那是假的。
但她也清楚明白自己跟苟启没有任何可能。
不光是道德、价值观，还有地位和家世的鸿沟。
加上微信后，苟启又来发骚话。
“前些天你把我删了。我看到红的感叹号陷入沉思。
“红色代表热烈，感叹号代表强烈浓郁的感情。
“你想跟我结婚，对不对？”
田晶晶默了片刻。
回复：“不对。”
接着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完成动作捕捉的劳务合同，她跟苟启，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
*
跟金城酒店陈经理定好的展示日期就要到了。
田晶晶很快把苟启抛到脑后，全身心投入工作。
田野完成了她的工作，做好了宣讲PPT。田晶晶没再干涉她的兼职活动，只要她不迟到早退。
到年底，姬尚忙着拜会投资人与潜在客户。金城酒店这一单完全交给田晶晶。
田晶晶连续一周加班，为金城展示会做足准备。
转眼到了跟金城酒店约定的时间。田晶晶、许晓星和江帅一起，带着样品机小蓝一起来到金城酒店。
陈经理很重视这次见面。他约到了金城酒店的几位高层，并且订了酒店高管会议室接待至尚一行。
进会议室前，陈经理指着前排一位发际线很高的中年男人，特地嘱咐田晶晶，“那位就是我老板邢总，金城酒店集团副总经理。他能首接拍板。邢总平时比较严肃，所以咱们的展示也要严肃一点。好好讲，只要你能说服邢总，金城所有连锁酒店都会买你们的机器人。”
田晶晶很激动，郑重点头，“谢谢陈总给我机会。请放心，我们准备充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田晶晶是主讲人。她先介绍了至尚的发展情况和科研成果，然后向金城酒店的高管展示小蓝。
“各位领导请看，这是我们的样品机器人小蓝。”
小蓝扭着屁股，滚着脚底的滑轮来到众人面前。模样憨态可掬，像个小企鹅。
小蓝来到讲台位置，摆动它的胖胳膊，
“大家好呀~我是智能机器人小蓝。”
酒店客服部的女经理们纷纷拿手机拍照，“哇，好可爱！”
小蓝抬胳膊摆pose，“怎么样，我帅吗？
前排的陈经理矮下身，笑着跟小蓝打招呼，“小蓝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小蓝：“你高兴得太早了。”
田晶晶干咳两声，“小蓝有自主学习能力，经常上网很会玩梗。”
陈经理似乎很感兴趣，“小蓝你好，欢迎来到金城酒店——”
小蓝：“知道，你们人类在夜店喝酒，在酒店过夜。”
这话一说，好几个经理都乐了。
但坐在中央的那位邢总却是没有笑。
田晶晶有点尴尬。
她赶紧解释，“不好意思。我们平时跟小蓝玩笑惯了。它讲话有时候没正经——”
小蓝一板一眼道：“我是一个正经人。不正经的是你们！”
许晓星跟江帅都懵了。今天小蓝怎么啦？
田晶晶敲着小蓝的脑袋，“小蓝！你正经一点。今天你好好表现，我们就能接一个大单！”
小蓝：“是我的孤单吗？”
田晶晶：“……”
小蓝：“以前喜欢一个人。现在喜欢一个人。我一个人好孤单，好想你来陪。我的心好冷，等着你来疼——”
陈经理急坏了，一个劲冲田晶晶使眼色。
田晶晶也急坏了，赶紧叫江帅。
江帅两步走上前，啪的按了关机。
“昨天测试它也不这样啊……”江帅诧异，“稍等，我重启。”
坐在底下的邢总紧绷着脸，说：“这个机器人在酒店能为客人提供什么服务？请介绍一下。”
田晶晶赶紧翻出介绍小蓝功能的那页PPT。
“我们的机器人能帮助客人办理入住，能送餐，能解答客人问题……它还能表演才艺，陪小朋友玩……一会重启，我让小蓝自己为大家介绍……”
很快，小蓝重启完成，头顶亮光一闪。
“大家好！我是智能机器人小蓝，你的贴心小管家~”
现在似乎正常了。
田晶晶舒口气，对小蓝道：“小蓝同学，请你介绍一下你能做什么。”
小蓝瓮声瓮气道：“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皮鞋我是刷，我是哈蜜你是瓜，你想喝水我泡茶，明天一早就成家，你生孩子我看娃。”
酒店客服部的姑娘们笑得更厉害了。
邢经理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陈经理拼命冲田晶晶使眼色。
田晶晶上前按住小蓝，“你好好说话！就说你能干什么？”
小蓝：“我不能干。你能干。”
田晶晶：“小蓝同学，请跳舞！”
小蓝接到指令，不情不愿地扭了一圈。
邢经理问：“这是什么舞？”
小蓝：“这是废物。”
田晶晶呆住了。小蓝这是怎么了？
许晓星干咳两声，赶紧救场，“它是说，它费尽力气跳舞。”
邢经理又问：“你最擅长什么舞？”
小蓝：“我擅长落伍。”
它说着，朝前生猛一撞，翻倒在了台阶上。
陈经理尴尬解释，“没事，人跳舞也有摔倒的，说明很拟人。”
陈经理想上前扶它。
江帅说：“不用扶，它能自己起身。”
平时小蓝摔倒，可以自己滚到墙根，借助支撑物起身。
但今天的小蓝，就在地上打滚……左边滚右边滚……满地打滚……
一边滚，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太空有空间站。太挤没有空间站！“
陈经理强行解释，“没事，它在地上打滚也挺像人。这可能是模拟活人生病……”
许晓星：“这是模拟活人发癫……”
邢经理一拍扶手，“荒谬！这么个废物能拿出去接待客人吗？”
小蓝滚到邢经理脚边，说：“嘻嘻~你这秃头~真聪明~~”
邢经理的脸涨成猪肝色。
后面女经理憋笑憋疯了。
田晶晶一步跨上前，一下把小蓝提溜起来，“小蓝！你好好说话！”
她焦急不己。
中文模式看来是不行了，上网自主学习把脑子学坏啦！
还是切英文吧。。
田晶晶：“小蓝，切换英文模式。”
小蓝：“好的。为您切换英文模式。但是你会英语吗？”
田晶晶气愤地敲小蓝脑袋，“我大学英语西级我不会英语？？我英语比你好！”
想了想又怕这孩子反骨，赶紧拍它肩膀，好声好气道：“小蓝小蓝，你好好表现，别出岔子。至尚是东宁最棒的科技公司，你是咱们东宁最厉害的智能机器人。小蓝第一聪明，对不对？——来，英语秀起来！”
小蓝头顶光环一闪，一道字正腔圆的美式发音不失优雅地响起。
“Funny mud go p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