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煜王是陛下的逆鳞

李承泽跪在地上,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不同方才,方才是自己跪,现在是所有官员陪着他一起跪。

他看向挡在自己前面的人,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姿,指节微微颤抖着。

皇叔,如此护着他。

范闲,又拿什么跟他斗。

李云潜:“一个个的要朕息怒,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猛拍桌子,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李云瑾俯身:“陛下息怒,畏罪自戕便是承认了自己有违国法,这也证明赖御史所查非虚,依照臣看,他们此举也算是罪有应得,也省的陛下忧心,是为国省力了。”

“微臣附议——”

煜王身后,所有官员皆道。

李云潜:“为国省力,好一个为国省力,他们死了,这么多职位空缺,煜王打算怎么办呢?”

李云瑾:“马上就要科举了,先从他们以往的下属中选能干的顶上,再从科举中选拔人才,加以培养。我大庆人才济济,断不会有官职空缺,无人在职。”

“臣等附议——”

李云瑾看着李云潜,微微挑唇。

李云潜点头:“好啊,煜王说的有理,赖明成,你这个御史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赖明成跪在地上,声音颤抖:“臣要参煜王权势滔天,无视庆国律法,置人伦纲常不顾!罔顾他人性命!”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瞬间对他口诛笔伐。

李云潜缓缓呼出一口气:“朕累了,今日就到这吧。”

“陛下!”赖明成跪在地上,“臣最后要参陛下,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一句参陛下,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官员跳出来歌颂庆帝功德,太子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站出来痛哭流涕,狠狠指责赖明成不懂庆帝,辛其物也痛哭流涕为庆帝鸣不平。

一时间,御书房内乱成一锅粥。

陈萍萍连忙道:“赖御史也是为国分忧,请陛下宽大处理。”

李云潜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咬牙:“好啊,朕也觉得赖御史做得对,朕不光不罚,还要赏。”

“就赏你杖毙之刑!”

赖明成瘫在地上。

范闲走出来跪下为赖明成求情,庆帝却要让他监刑。

范闲怔在原地。

脑中想起李云瑾那时对他说的话——你会害死真正的好人。

他看着禁军把赖明成拉走,看着李云瑾的背影,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查牛栏街一案时参将一家的灭门惨案。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归于李云瑾一人身上。

范闲顿悟了什么,但却不敢再往下想。

他闭上眼睛,心口钝疼,指尖发麻,却无可奈何。

他痛恨,恨自己,恨陛下,也恨这个世界。

唯独对李云瑾,他不是决绝的恨,他也做不到决绝的恨他,此恨绵绵无绝期,却让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想在待在王府里。

“轰隆——”

雷鸣声响起,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范闲回神,才发觉屋内的人己经走光,他想起被禁军拖走的赖明成,转身朝外面跑去。

屋外大雨滂沱,却没有人影。

范闲心头一跳,抓来一个小太监问:“赖明成在哪行刑!”

小太监:“是在皇城外。”

范闲松开他,冒着大雨一路跑到城外,看到的却是气息奄奄的赖明成被活活打死,地面染血,混杂着暴雨,那人因为兢兢业业弯了一辈子的脊梁在这一天被硬生生打首。

赖明成含冤而死,对范闲来说震撼太大,他站在雨中,呆愣的看着这一切,想着那十五条人命,仰头看着乌云满天。

他想哭,嘴角却勾起,是讥讽的自嘲。

自嘲自己天真,自嘲他的自以为是。

王启年这时候驾着马车过来,看着雨中的人,连忙把他拉了上去。

马车上,范闲一言不发。

路过监察院,看到影子和陈萍萍在门口,他让王启年加快速度,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说任何话。

但马车还是被拦了下来,陈萍萍让范闲下车。

跟着陈萍萍来到监察院内,看着他母亲种在角落的花,范闲蹲下来,伸出手细细抚摸。

范闲低着头:“我不理解。不理解陛下为什么要杀死一个一心一意为国效忠的忠臣。”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的人:“因为他触碰到了陛下的逆鳞。”

范闲:“逆鳞?”

陈萍萍:“煜王就是陛下的逆鳞。”

范闲愣住。

陈萍萍:“陛下对煜王,有特殊的感情。”

范闲:“什么感情?什么叫特殊的感情?!”

范闲听着陈萍萍的话要崩溃了。

陈萍萍看着范闲:“他怕煜王,也忌惮煜王,但是煜王对他有用,他要利用煜王,所以煜王不能出事,陛下自己出事都不会让煜王出事,就是这么简单。”

范闲闭上眼,泄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陈萍萍觉得好笑:“你想的是什么?”

范闲抿嘴摆摆手,一副不要再提的模样。

他真是被他们老李家给荼毒了。

马车上,李承泽为李云瑾斟了杯茶,递过去:“皇叔。”

李云瑾接过,垂眸:“那十五个人,厚葬吧。”

李承泽:“我知道,己经安排人去做了。”

李云瑾缓缓呼出一口气:“造孽啊。”

雨点砸在马车顶上,李云瑾叹息着摇摇头,掀开旁边的帘子,把李承泽递来的那杯茶倒在了地上。

茶水混着雨水,消失的了无踪迹。

李云瑾收回手,李承泽拿着帕子为他擦拭指节。

他低着头,捏着李云瑾的手:“皇叔,我想让范闲主持春闱。”

李云瑾:“让他主持春闱?”

李承泽“嗯”了声:“其实,能把范闲收归麾下,对我们来说有极大的好处,主持春闱,便是对他官场上的一大助力。”

李云瑾:“春闱将至,居中郎还没有着落,范闲确实有做居中郎的本事。”

李承泽:“皇叔这是赞同我的提议了?”

李云瑾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看了眼李承泽:“当然,让他主持,没什么不好。”

李云瑾:“只是主持春闱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里面弯弯绕绕太多,稍不注意就能扣上一个徇私舞弊的罪名,你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李承泽的算盘被点破,有些不安的看向李云瑾。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双眼睛也是淡淡的看着他。

却让他觉得,自己那些小把戏都无所遁形。

他意识到,皇叔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戳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