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一点淡金色流光在空中飞速滑过。
孟千雪盘腿坐在飞行法器上,双手结印,一旁的亓无极依旧女子装束,手掌贴在她手心给她输送灵力。
为了早点收集到十二枚玉令,孟千雪提出她们自己去找那个攻击纪霄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她现在灵力尽失,身体又无法储存灵力,她其实马上就可以循着那缕气息找到她的,现在只能向亓无极借灵力来找了。
流光停在了某个地方。
孟千雪睁眼,亓无极默契地控制法器落地。
浮空岛是这片秘境的中心,有它做标志很容易就能判断她们现在的位置,这里很靠近上空的浮空岛,再近些就要到飞行法器失效的区域。
两人从飞行法器上下来,亓无极手中长剑顿时出现在手心。
他一手护着孟千雪,一面带着她往前。
追寻的流光在这里消失,说明她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周边植被非常壮硕,己经不能用壮硕来形容了,简首就是庞大。
在半空时有夜色模糊,看不真切,如今双脚踩在地面,取出照明的灵晶来看,孟千雪才发现自己面前耸立的是一株灵草。
就是那种在云涯十九州随处可见的,有点灵气但不多的灵草,没有枝茎,通身都是细长叶片。
她和亓无极正站在这株灵草露在地面的气根前,正常情况下,这种气根只有普通的圆面条那么大。
孟千雪几步上前,用匕首划破那条气根,淡绿色的草汁血一样滚落。
她取了一些放到鼻端嗅闻,草汁里的灵力依旧稀薄,并没有因为整株植株变大而出现灵力疯涨的情况。
“走吧。”少女用帕子擦干净匕首上的草汁,扭头对他道。
亓无极从刚才开始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灵晶淡薄的浮光映出少女弧度流畅的侧脸线条,肌骨莹润,像月下寒池里一尾泛起涟漪的银鱼。
见她看过来,他飞快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纠缠着往她指缝里钻。
孟千雪奇怪地看他一眼。
“怕你丢了。”
他少有这样的时候,孟千雪朝他皱皱鼻子,回握住他的手。
“跟紧了。”
在孟千雪看不见的地方,乌蓬趴在她肩上,毫不掩饰地对亓无极翻了个白眼。
亓无极看见了,不过他选择当作没看见,柔柔弱弱地挨着身前少女,把它逼到了另一边肩膀。
两人像两只小虫一头扎进草丛堆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道路可讲,东西南北,绕过一棵灵草还是一棵灵草。
孟千雪就不是个有耐心的,走了一刻钟,摸着石头过河一样。
她看了眼亓无极手里的灵晶,想着如今看得见和看不见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了。
头顶黑黢黢交错纵横的叶片遮住了天空,只有极少一些缝隙可以看见月光。
小黑狐狸突然从她肩头跳下,头也不回地往某个方向跑。
孟千雪正走得无聊,拽着亓无极的手就追了过去。
一路分花拂柳,七拐八绕地跑了一段。
“谁在那?!”
匕首疾射而出扎在树身,枝叶摇晃中坠落许多滚圆小果。
乌蓬正紧紧扒在果树上摘果子,树下一道娇小的黑影一闪而过。
那影子快得孟千雪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扭头去看亓无极,见他对她点头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乌蓬!”
她心里有气,人生地不熟的,这小黑狐狸自己乱跑什么?
要是又被人给盯上抓走了怎么办?
不料,她还没开始骂,小黑狐狸就先开了口。
“我知道错了。”它嘴角还挂着乳白的果汁,“这果子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点儿?”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就是听起来不像是从脑子里听到的,细细的两道眉蹙起,她转头问亓无极。
“你听得见它说话吗?”
乌蓬不高兴了,它从树上跳下来,轻盈踏过脚下泥土来到她面前,翠绿眼瞳盯着她大声道:“你说他听不听得见?”
孟千雪听明白了,也看清楚了,惊喜道:“你现在可以说人话了!”
这话听起来很有歧义,不过乌蓬没有计较,昂着狐狸脑袋傲娇地瞥她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气音。
“这算什么,我以后会更厉害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变了?”
小黑狐狸浑身一滞,“哪里变了?”
“眼睛颜色不一样了,”孟千雪抓着两只前爪,把它举到眼睛近前,“你以前的眼睛好像没有金色来着。”
“我升级了嘛。”
“哦。”
孟千雪心里还挺高兴,掐了个清净诀便将它重新放回肩上。
高兴之余,她也没忘记刚才看见的那个黑影,问道:“你摘果子的时候有发现树下藏着一个人吗?”
“没有。”乌蓬左右打量两眼,“听到你的叫声我才发现的。”
“是吗?”
说话的是亓无极,他目光淡淡落在小巧的狐狸身上。
乌蓬现在一听到他说话就来气,讨厌的大反派,要不是任务不允许,它一定要给他“啪”地一声拍成肉饼。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骗人?”
狭长的狐狸眼睁得溜圆,狠狠瞪了亓无极一眼,然后才继续对孟千雪说:“我知道她往哪边跑了,我们快追过去吧,找她问问路也好。”
“走吧。”
孟千雪觉得乌蓬说的有理,抬步就要往它指的方向走,身后的人却没动。
她安抚般拽了拽他的手臂,亓无极看着她,垂眸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跟上。
那棵缀满青色灵果的树树身极大,两人绕过去,看见了就不再是灵草了,都是有枝茎的巨大树木,或者说是原本长得像树的草如今长成了树一样大。
脚下没有杂草,头顶不见天光,偶尔能听见一些昼伏夜出的动物叫声,不过还是安静。
这片林子里的一切都像是扣在透明罩子里的景观,所有东西都被放大,连声音也不例外。
“轰隆——嘭——”
这时候出现的灵力打斗对轰声不仅没有让人感觉到危险,反而如闻天籁。
孟千雪感觉与亓无极交缠的指尖紧了紧,抬头去看。
他的脸掩在白色面纱下,纱影朦胧中并不真切。
见她看过来,亓无极取下面纱:“我不当‘齐鸢’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