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破碎的会所门前流动，带走火药的气息，也拂过许思婉发丝，她看着莫尔被戴上手铐押走，心里一阵剧烈翻涌。
父亲究竟是不是那样的人？
那个一辈子几乎把“正首”挂在嘴边的父亲，难道真曾和金龙会合作？
影扶住她的肩膀，声音格外低沉：“别胡思乱想，他就是想撬你的心防。”
许思婉捏紧拳头，指节发白：“影，我不能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查清楚。”
影沉默几秒，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那就一步步查，我陪你。”
莫尔被送上防弹囚车，突击小队迅速收队，准备护送他离开马来西亚，送往新加坡过境，再交由国际刑警移交。
影带着许思婉上了另一辆车，冷声交代：“我们先回安全屋，你今晚必须休息，不管你信不信，你现在是唯一能稳定大家的支柱。”
她一瞬间很想拒绝，可还是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好。”
路灯飞快倒退，车窗上映着她憔悴的脸，像极了一场无法停下的逃亡。
许思婉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字，手把手教她写下“清白”二字，那种刻进骨头的骄傲，似乎又回到脑海。
她咬住下唇：
无论结果多痛，我都要查到最后。
安全屋在市郊一处看似破败的旅馆楼上，墙皮脱落，窗框歪斜，但内部早己改装成坚固的防御格局。
许思婉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子，眼底的血丝吓人，可她没有退路。
影敲了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喝点。”
她接过，轻轻说了句：“谢谢。”
影神情平静，却依旧藏不住一丝担忧：“你知道接下来会更危险吧？莫尔被抓，金龙会一定会报复。”
许思婉看向他：“我不怕。”
影皱起眉：“我怕。”
那句话让她愣了一下，随后忽然笑了，眼眶泛酸：“影，你第一次说怕。”
影挑起一边眉毛：“因为你跟疯子一样，从不怕死。”
两人对视，气氛忽然放松了一瞬，但随即又被外面传来的枪械检修声拉得绷紧。
窗外，马来西亚潮湿的空气混合着夜市的味道，刺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影看着她：“明天回国？”
“不能回，”许思婉摇头，“还得继续查，我要核实莫尔说的话。”
影沉下脸：“那得有人去做外围，我陪你，但得再调一队人支援。”
“可以。”
他们连夜向中央督察组发送加急申请，希望再派一个小组赴马来西亚增援。
凌晨三点，周博通过加密频道接入视频：“我们会在西十八小时内派到，但你必须保证绝对安全。”
许思婉郑重道：“明白。”
挂断之后，她靠在椅子上，感觉身上像压着一座山。
影走过去，低声说：“你睡一会儿。”
她摇头：“睡不着。”
影深深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抱过来：“那就闭眼休息，不用睡，靠一会儿。”
许思婉愣住，随后感到他的体温，竟真的让她慢慢平静。
几小时后，天光微亮。
情报员带来一条消息：“莫尔的下线试图从泰南边境潜逃，我们的人己经在跟踪。”
许思婉顿时来了精神：“他想跑？”
影冷声道：“跑不了，咱们先收住莫尔，再挖干净他的网络。”
安全屋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围着地图和名单展开新的讨论。
“金龙会亚洲渠道实际负责人，仍未确认，但最少还有两三条备用通道。”
“境外洗钱路线很复杂，得从各地警方配合切断。”
“必须彻底追查，否则前功尽弃。”
许思婉看着桌上那份名单，心口生疼。
她忽然问：“莫尔在欧洲留下的人脉，有没有同时清查？”
一名情报人员点头：“正在通过国际刑警补充侦察，但对方太善于隐匿，需要时间。”
影皱起眉：“你担心欧洲那边会重新整合势力？”
“对，”许思婉说，“就算我们把东南亚打碎，如果欧洲没控制住，他们迟早卷土重来。”
影沉声：“这帮人最大的可怕，就在于钱，哪怕换张皮，换个老板，只要资本在，就能起死回生。”
许思婉点点头：“所以要打痛，让他们怕。”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清楚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不可能一击即溃。
影忽然冷声：“那就让他们怕，不只是输一次，而是输得彻底。”
午后，马来西亚警方传来合作意向，准备协同收缴金龙会藏在港口的另一批军火。
许思婉接过电报，眼神闪过一丝狠厉：“走，我们过去。”
影一皱眉：“不许亲自冲第一线。”
“影，我必须看着，不然我睡不着。”
影见她神情如此坚决，只能低声骂一句：“疯子。”
两辆商务车一路开向马六甲港口，阳光毒辣，海风带着一股腥咸味，许思婉隔着车窗看见那一排排集装箱，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
那些箱子里，不知藏过多少人命，多少罪恶。
车子停下，联合执法队己经就位，荷枪实弹，黑色作战服在烈日下像一道道锋利的剪影。
港区负责人简单汇报：“三个可疑集装箱，我们怀疑里面有大批自动步枪和弹药。”
影点点头：“开箱。”
钢箱的门被撬开，一股生锈的铁腥气扑面而来，几名武警立刻举枪戒备。
灯光照进去，几乎将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冲锋枪照得发亮，还有一排排弹药箱，里面的编号来自欧洲，甚至还有北非军火商的标志。
许思婉心里狠狠一沉：“这帮人是要干什么？准备战争吗？”
影冷声：“在黑市，这种量足够打一场小型冲突。”
港区负责人点头：“好在提前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许思婉看着那冰冷的武器，心里只剩下一种绝望又疯狂的感觉：
金龙会，蜂巢，这些东西，如果不除干净，就永远有人被踩在脚下。
回到安全屋后，她盯着影，认真说：“我必须查清楚，我爸当年那笔资金的真相。”
影缓缓开口：“我会陪你一起。”
许思婉忽然笑了：“你不怕吗？”
影挑起眉：“怕，但怕也得干。”
她看着影，眼底闪过一点温度：“谢谢你。”
“谢什么？”影嘴角一抿，“咱俩，算命运共同体。”
马来西亚的夜色渐渐落下，灯火摇曳，像亿万只窥视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许思婉吸了口气，心里默默发誓：
就算把自己烧成灰，也要亲手终结这一切。